159、第一百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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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开始了, 莱斯特和约翰爵士、布兰登上校坐在一起，聚精会神地欣赏着赛道上骏马飞驰的英姿，他不时地叫好助威, 爽朗大笑, 完全没有返回自家席位的打算。</p>

另一边, 被莱斯特撇下的两位小姐——丽莎和吕蓓卡则毫无观看比赛的兴致, 她们都在为自己的未来生活担忧。</p>

吕蓓卡秀眉轻蹙，双目中盈满了担忧愧疚：</p>

“丽莎，我感到非常抱歉, 都是因为我，西塞尔先生才同你生气的。要不……你让仆人去找西塞尔先生, 告诉他, 我不坚持亲自见德维尔先生了。丽莎, 我承认我有自己的私心，但我并不想破坏朋友的幸福。”</p>

叫做丽莎的年轻女子握住吕蓓卡的手，低声劝道：</p>

“吕蓓卡，你不要动摇, 咱们一定要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计划行动, 我支持你去见德维尔先生。吕蓓卡，如果你能得到德维尔先生的怜爱和庇护，你的身价立刻就不同了，连杜拉夫人都要反过来讨好你。”</p>

“但我觉得这很难。”</p>

如百合花般清雅秀美的姑娘语气忧伤：</p>

“西塞尔先生是德维尔先生的挚友，从他的态度里, 其实我们可以察觉到德维尔的脾气秉性。那位先生……我之前就听帕丁顿先生和迪福男爵说过，他是一位十分正派的绅士，他、他大概看不起我这样的女人吧。”</p>

丽莎嗤笑一声：“吕蓓卡，你跟在贝蒂夫人身边的时间不短了, 怎么还看不明白那些绅士的本性？只要你够漂亮、够有魅力，他们就会把你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就会给你提供锦衣玉食和甜言蜜语。再说了，对付那些自诩正派的绅士，其实挺容易的。”</p>

“容易？”</p>

“对，只要做出楚楚可怜的情态，再隐约透露几句命运多舛的凄苦经历，他们就会怜心大起，甚至非常有责任感地把你当成需要呵护拯救的小可怜儿。有了这个前提，你再运用你的美貌和才情，展露出仰慕和崇拜，哪个男人不沦陷呢？”</p>

吕蓓卡咬了咬嘴唇，细软的手指扭着裙摆，看上去有些迟疑忐忑。但她到底不是轻易放弃退缩之人，安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后，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p>

“丽莎，你说得对，我的外貌、才情和性格都不比那些淑女们差，甚至比她们更优秀，绅士们怎么会真的无动于衷呢？如果我向德维尔先生表达爱慕之意，又愿意无名无分地跟在他身边，柔情似水地照顾他、等待他，他怎么会把我往外推？”</p>

这话换来了丽莎赞许的目光。</p>

“吕蓓卡，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美貌是你的最大武器。况且，你的气质还这样纯美清澈，肯定会吸引住德维尔先生那样铁血军人的注意的。”</p>

“谢谢你安慰我，丽莎。”</p>

“不用特意谢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咱们这是互惠互利。”</p>

“嗯，我会一直记得你对我的帮助的。丽莎，你放心吧，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等我在德维尔先生身边站稳后，肯定要帮你说好话的，让西塞尔先生记住你的好。到时候……咱们互相扶持，把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再不用颠沛流离居无定所。”</p>

丽莎叹了一口气，她刚刚劝导吕蓓卡的时候信心十足，但是轮到自己这里，同样忐忑犹豫。</p>

“莱斯特他那个人呀，其实最冷漠了，也理智。我能感觉到，他在慢慢疏远我，陪在我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我真怕忽然有一天，他就离开我了。”</p>

“丽莎，会不会是你想多了？”</p>

吕蓓卡羡慕地看着丽莎身上的华服珠宝，温婉地安抚道：</p>

“你瞧，你说烦闷了，西塞尔先生就带你出门郊游观看赛马。你不喜欢以前那个西班牙厨子，他就给你聘请了俄国大厨。他对你百依百顺，怎么会忽然离开你？”</p>

丽莎沉默了片刻，眼神有些放空，直到人群中爆发出的欢呼笑闹声把她拉回了现实，她才对着吕蓓卡慢吞吞地说道：</p>

“我和莱斯特刚认识的时候，他非常反感家里给他安排的未婚妻人选，也不想订婚，所以对我非常好，就像是……在赌气和在宣告什么似的。可是最近这段时间，莱斯特已经有了拒绝家里安排婚事的底气，他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所有，他整个人的状态就变了。他……现在提起西塞尔家族看重的未婚妻人选，一点儿都不暴躁烦闷了，有时候还会真心实意地称赞对方几句。”</p>

“这么说，你在担心，那个，西塞尔先生没有了压力后，反而更愿意接受家里安排的婚事？甚至，他会为了那个即将订婚的贵族小姐，和你一刀两断？”</p>

丽莎摇了摇头，眼中不安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精明和冷静：</p>

“我和杜拉夫人打听过那位小姐的事情。杜拉夫人说，即便莱斯特不反感他的婚事了，那位小姐也未必会心花怒放。因为那位小姐似乎……和另一位身家不是很富裕的绅士走得很近。当然了，这是小道消息，没有证据的，但是，吕蓓卡，咱们都知道杜拉夫人的能力，她的话，总是有些根据的。”</p>

吕蓓卡有些糊涂了：“既然那位小姐心有所属，肯定不会用心笼络西塞尔先生的。丽莎，对你来说这是好事呀，你愁什么呢？”</p>

“我当然不是在担心那位小姐。说实话，即便那位没有心有所属，我也没把她看做是威胁，因为她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普通寡淡了，根本无法吸引莱斯特的注意。我担心的，其实是另一位小姐。”</p>

“另一位？”</p>

“对，你今天也看到她了，就是莱斯特甩掉你我凑过去打招呼那位——玛丽安·达什伍德小姐。自从那位小姐搬到伦敦来以后，我总能从莱斯特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我能感觉到，莱斯特对那位玛丽安小姐尤为关注，这是其他女人都没有得到过的待遇。”</p>

“原来是她！”</p>

吕蓓卡面露恍然，一点都没有怀疑丽莎的推测，因为她见过的玛丽安小姐确实姿容出众。</p>

“丽莎，说实在的，即便西塞尔先生对玛丽安小姐有意，应该也不会对你产生威胁的。你我都清楚，玛丽安小姐的身家背景并不太符合西塞尔男爵选择联姻对象的条件，在无法承诺婚约的前提下，他们是没有未来的。”</p>

丽莎苦笑了一声：“我原本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可惜，自从莱斯特认识了帕丁顿先生后，事情就发生了变化。帕丁顿先生帮他搞定了几笔投资，这样一来，西塞尔男爵对他的约束力就小了，他完全有能力决定自己的婚姻了。我思来想去，这大概就是莱斯特近来冷淡我的原因吧。”</p>

吕蓓卡皱了皱眉头：“怎么又是这个帕丁顿？之前贝蒂夫人的事，就和帕丁顿先生有关，如今你又要因为帕丁顿的胡乱插手而失去安稳的生活状态，这个男人是我们姐妹的克星吗？”</p>

“他的存在确实挺讨厌的，”丽莎顺着吕蓓卡的话说道，“你大概还不清楚，我对玛丽安小姐的存在产生了危机感后，就求杜拉夫人去帮我打听对方的详细情况，诶，那真是一个让人嫉妒的好命姑娘。”</p>

“好命？”</p>

“吕蓓卡，你知道吗，达什伍德家的三位姑娘原本每人只有一千英镑嫁妆的。但是帕丁顿先生为了报恩，承诺在这三姐妹出嫁的时候，给每人添上一万英镑的嫁妆，直接拔高了她们的身家。要不然，她们哪能住得起伦敦市区的房子，还这样无忧无虑地过日子。”</p>

听闻帕丁顿先生的大手笔，吕蓓卡吃惊地捂住了嘴巴：</p>

“每人一万英镑的嫁妆？”</p>

“是的，这还不算她们母亲的年金。所以，如果莱斯特下定决心迎娶玛丽安小姐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他们个人名下的财产足够支撑体面富裕的生活了。”</p>

“这可真是好运气呀。”吕蓓卡没有掩饰语气里的嫉妒。</p>

丽莎摇着绸面扇子，眼底划过淡淡的阴霾。</p>

她当然知道，帮助吕蓓卡的事会让莱斯特生气。但是，作为枕边人，她怎么会忽略莱斯特眼中的倦怠和表情中的敷衍。她知道他们即将爱淡情驰，渐行渐远，所以，她必须要做些什么来改变自己的处境。</p>

——如果吕蓓卡失败了，正好打磨掉这姑娘的心高气傲，让她乖乖听从杜拉夫人和我的话，更加依赖和信任我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