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第二百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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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欧阳铮服用了一丸治标不治本的秘药，让自己的状态看上去好了许多，然后才和裴家人见了面。</p>

他和裴湘的两位远房堂兄见面寒暄过后, 找了个借口和裴湘单独见了一面。</p>

花园中，第一次见面的未婚夫妻相对而坐，两人一边泛泛地说着客气话，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对方。</p>

裴湘瞧着笑容温润的欧阳家大公子, 心中疑惑渐起。</p>

——观其气色, 听其气息, 并非仅仅是体弱不宜练武而已，这男人似乎……有些外强中干？</p>

欧阳铮看着裴湘平静疏离的神情，不禁想到欧阳锋曾在信中提及的一些事情。</p>

——二弟说, 裴姑娘早已经芳心暗许, 对婚事充满了期待和憧憬……可这……我没看出来……</p>

“裴姑娘，”欧阳铮忍着咳意，缓缓开口道, “在下有一事要告知，还望姑娘听过后，莫要惊慌害怕。”</p>

“大公子请讲。”</p>

“在下近日被仇家陷害，身负重伤, 难有痊愈之日, 于寿命有碍。因而, 在下想请裴姑娘慎重考虑婚事……无论裴姑娘做出何种决定, 在下绝无二话。”</p>

“寿命有碍？”</p>

“在下无法承诺白首之约。”</p>

裴湘垂下眼帘，暗道一声果然如此。</p>

这一瞬间，数个想法自裴湘的心中划过，她有易容和医术, 若是借由退婚之事趁乱离开，并不困难。欧阳家想必也不会到处寻找她，到时候单凭一个黔地裴氏，还真没有多少威胁性。</p>

可是，离开之后她还需要天南海北的寻找珍稀药材，那就得需要大量的人脉和金钱了，若是自己白手起家从零开始筹划，就太浪费时间了。</p>

——这具身体今年十五岁，还在生长发育期，尚且没有超过锻体的适宜年龄，但若是再晚些开始，效果就该打折扣了。</p>

——武侠世界里从不缺少奇人异士，只靠易容术和医毒之术，自保有余，夺宝探险则困难重重。</p>

——况且，若想尽快寻找到一些罕见毒虫毒草，还真绕不开势力庞大、擅长使毒的白驼山……</p>

欧阳铮见裴湘不说话，只当她因为亲事出了变故而心绪不稳，便温声补充道：</p>

“裴姑娘还未嫁进欧阳家，一切尚有回旋余地。”</p>

“多谢大公子愿意告知真相。”裴湘回神，朝着欧阳铮弯了弯眉眼。</p>

“在下虽非光明磊落之人，但也认为不该在这种情况下欺瞒姑娘。裴姑娘，如果你有退婚之意的话，欧阳家绝不会在这件事上纠缠为难，也会再安排人把裴姑娘安全送回黔地裴家。”</p>

这话惹来一声清浅叹息：</p>

“大公子认为我能决定这件事吗？大公子既然选择和黔地裴氏做亲家，事先肯定要调查一番的。你该知晓，若是我能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此刻就不会坐在这里了。”</p>

欧阳铮眸光微闪。他现在已经确定，这位裴二小姐对自己确实没有什么遐思爱慕，对两人的婚事也不存在多少期待。二弟欧阳锋信中所言，大概是一个误会。</p>

“裴姑娘可以把此事告知父母至亲。”</p>

欧阳铮从容建议道：</p>

“我知晓裴氏人丁兴旺，家族内部各脉分支众多，族人各有心思，所以，我并没有把意外遇险之事告知负责送亲的裴氏子弟。裴姑娘可以不必顾虑族人的态度，直接给令尊写信禀明婚事波折，趁着族老们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处理好婚约之事。”</p>

裴湘心中一动，倒不是对裴家的亲人存在什么期待，而是觉得这位大公子在处理婚约之事时还算厚道。</p>

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欧阳铮的气色，试探着问道：</p>

“大公子，我略通歧黄之术，可否让我给你把一把脉？”</p>

欧阳铮犹豫了一下，婉拒道：</p>

“抱歉，裴姑娘。我听二弟说过你的本事，所以更不能让你探查脉象。目前来说，我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尚且需要保密，还请裴姑娘理解我的苦衷与不得已。”</p>

裴湘眼中划过一抹思索。这欧阳铮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到底还能活几年，应该是有什么计划要执行或者有什么敌人要打击，若是一不小心透露了真实的病情，就会让他失去某些优势。</p>

“如果我答应继续履行婚约，大公子可愿意让我诊脉？”</p>

这话让欧阳铮微怔，他奇道：</p>

“我以为裴姑娘对这门婚事不满？裴姑娘，我先前所说之事完全属实，并非欺骗你或者试探你，我不会用这样的事开玩笑的。”</p>

裴湘点了点头，表示相信，却仍旧认真问道：</p>

“大公子敢让我探一探脉吗？这里是白驼山，一切都在欧阳家的掌控下，大公子若是不放心我这个知道真相之人，可以把我和外界隔离开，或者，嗯，干脆灭口。”</p>

见裴湘如此坚持，欧阳铮也被挑起了好奇心，他洒然一笑，把胳膊平伸到桌面上：</p>

“既然裴姑娘如此说，在下若是一再推辞，倒显得有些心虚紧张了。”</p>

裴湘浅浅一笑，把手搭在了欧阳铮的手腕上，细探男人的脉象。</p>

过了一会儿，她示意欧阳铮换手，蹙着眉头继续号脉。</p>

“大公子，你起来一下，”裴湘示意欧阳铮站好，伸手在他前胸和腰部的几个穴位处不轻不重地按了按，“大公子，这里是什么感觉？还有这处，我按的时候，你觉得身上有哪些异样……”</p>

欧阳铮当然不愿意被第一次见面的人按住穴道。但裴湘用了一种巧劲儿，单手止住了欧阳铮的躲避动作，同时，她的另一只手飞快拂过某处穴位，就让暂时不能动用内力的高大男人动弹不得了，只能任由一个小姑娘掌控。</p>

幸好，这位大公子的心态不错，在发现自己挣脱不了后，便十分干脆地配合起裴湘的询问来。</p>

“酸胀……左臂发麻……唔，疼！”</p>

等到裴湘把欧阳铮整个人都检查了一遍后，已经差不多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了。</p>

这时的欧阳铮脸颊潮红，气息微喘，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但实际上，他刚刚一直站立着不动，最大的动作也不过是张嘴说话而已。</p>

“裴姑娘，你这是？”</p>

欧阳铮只觉得让裴湘折腾了这一出后，他虽然感到十分疲惫，但一直隐痛憋闷的胸口却舒服了不少，气血似乎也渐渐通畅起来，手足开始微微温热。</p>

裴湘要扶着欧阳铮坐下，但被对方拒绝了。他艰难地挪动双腿，坚持自己一人走回座位处，而后又腰背笔直挺拔地坐了下来。</p>

“大公子，依照你现在的脉象，你最多只有三年可活，还需静心养气，不可操劳。”裴湘淡声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