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第二百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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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 ”爱德华一脸惊奇地看着男扮女装的妹妹，迟疑问道，“三年前, 你在咱们家附近的林子里救了一位，嗯, 代号为G的先生。他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在养伤期间教导了你不少知识？”</p>

裴湘笑眯眯地点了点头：</p>

“G先生十分博学，他教了我不少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如何扮作男孩子，还有模仿男孩子的嗓音。咳，你听，嗨，爱德华·霍夫曼先生，很高兴遇见你, 今天天气不错……”</p>

爱德华和瑞特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p>

在他们的耳中, 原本婉转柔美的声音一下子就变成了清朗磁性的少年嗓音, 若不是两人亲眼目睹，还真以为是不同的两个人在说话。</p>

此时, 裴湘、爱德华和瑞特·巴特勒三人坐在一家咖啡馆里，正在谈论他们这段日子的经历。</p>

爱德华·霍夫曼有许多问题要询问自家妹妹, 可是坐下来之后，看着一身少年打扮的裴湘，他又忽然不知从何问起了。</p>

——怎么从没有听露西提过救人之事？哦, 这事儿以后再问吧，现在这个时机并不恰当。</p>

——那个神秘的G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哎，估计妹妹已经承诺过会帮那人保密了，问了也白问。</p>

——妹妹和那个G到底是什么关系？真的是单纯的报答恩情吗？得了, 这个问题也不好当着巴特勒先生的面询问。</p>

爱德华的眉宇间混合着关切和犹豫，欲言又止。</p>

裴湘见状，便主动开口杜撰起了自己获救的缘由。</p>

同时，她并不想在以后的日子中过于束手束脚的，所以，她得给自己掌握的技能知识寻一个合理的来历。</p>

“我被维拉和伍德他们骗走之后，一直被关在一间黑屋子里。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们不给我食物，想让我屈服。</p>

“他们威胁我说，囚禁我的那个房间里已经饿死过两个被拐骗去的姑娘了，如果不想成为那间屋子里的第三个饿死鬼的话，我就必须服软顺从。”</p>

爱德华神色一暗，他抬手摸了摸裴湘的头发，无声安慰。</p>

裴湘对着爱德华浅浅一笑，眼中毫无阴霾。</p>

“露西，一切都好了。”</p>

“嗯，我知道。哥，你不要过于担忧我，真的。”</p>

裴湘想了想，决定把原身临终前的想法告诉爱德华，告诉她重视的家人。</p>

“有一天，我觉得我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我好像看到了爸爸妈妈，我想，他们一定是来带我上天堂的。哥，我那时候感到十分的轻松和幸福，我并不后悔自己选择。</p>

“唯一的一点遗憾就是没能再见你一面，还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了这个世界上。不过我又想着，你这么聪明能干，肯定能娶到一个好姑娘做妻子的。到时候，你就有新的家人了，就不会孤单了。而我也和爸爸妈妈团聚了，我们都会获得幸福的，于是，那一点儿遗憾就消失了。</p>

“哥，如果我那时候就死了，并不会怨恨命运的不公和莫测，相反，我感恩上帝的所有安排，让我拥有了十九年的幸福生活。”</p>

这段回忆让爱德华心中蓦然一痛，他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遮住了隐隐的泪光。</p>

“傻丫头，你要是也去天堂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可怕的人间，我该多痛苦呀。你以后……无论再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轻易放弃生命。如果你这么年轻就离开了我，让我以后还如何满怀希望的生活？露西，还好你没有出事……”</p>

一向坚强的男人忽而哽咽无言，裴湘握住兄长的大手，同样有些微微出神。</p>

半晌，她见爱德华的情绪依旧十分低落，为了不让他继续沉浸在后怕与恐惧当中，便用比较轻快的语气继续说道：</p>

“哥，G很厉害，也很神秘。当我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G忽然出现在了黑屋子里。他没解释过是怎么发现我遇到危险的，只是带我离开了那个可怕的地方。</p>

“我那时候特别虚弱，一直昏昏沉沉地养身体。有一天，G告诉我说，哥哥你被维拉他们陷害了，情况比较危急，他问我想不想救你出来并且亲自参与报仇，我立刻就同意了G的建议。</p>

“也是到了那时候，我才清晰地意识到，G以前教我的那些有意思的小技巧不仅是好玩儿而已，我还可以利用那些知识做很多事情。</p>

“哥，我之前就像是抱着钱罐子却不知道怎么花的小傻瓜。若不是G在一旁引领并提醒我，我都没有发现，维拉他们其实并不是很可怕，只要做好精密的计划安排，我完全可以做成更多的事情的。”</p>

这番话让爱德华若有所思。</p>

一旁的瑞特·巴特勒好奇问道：</p>

“难道说……伍德忽然失踪之事，是你和G一起做的？”</p>

“嗯，G对我说，伍德也是害我的凶手之一，又是维拉太太的靠山，如果我们对他下手的话，肯定会让维拉太太方寸大乱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趁机救出爱德华了。”</p>

裴湘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略过了一些杜撰时容易露馅儿的具体过程，笼统地概述道：</p>

“G扮演了一名有权有势的贵族，骗取了维拉太太的信任，我配合着G的表演，让维拉太太不得不同意和我交易，亲自去找威克多警长把爱德华从看守室里释放出来。等到爱德华洗脱所有的罪名了，G和我便没有了后顾之忧……”</p>

说到这里，裴湘的叙述戛然而止。她迟疑地看了一眼不太熟识的瑞特·巴特勒，又飞快移开了视线，眉目间有浅浅的心虚和迟疑。</p>

——因为瑞特·巴特勒也算是知情人，所以，G的存在和救人的事可以坦白交代。但是杀人放火的经过，还是不要在这人面前提起了。</p>

裴湘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沉默着不再继续解释。</p>

但在场的另外两位男士对她闭口不提的内容都心知肚明。</p>

——救出爱德华之后，就该找仇人算总账了。</p>

二人想到今早维拉花园中的那场大火和渐渐传扬开的忏悔书，眼中同时闪过恍然。</p>

瑞特慵懒一笑，比较理解这位霍夫曼小姐对他的防备之心。虽然他至始至终都站在霍夫曼兄妹一边，但到底是认识时间不长的异国朋友。</p>

——这位露西姑娘倒是吃一堑长一智了。之前还被维拉太太轻易骗上了马车，如今经过这一场磨难后，终于知道要防备他人了。</p>

——不过，到底没有彻底成长起来，做不到撒谎都不眨眼。脸皮也不够厚，刚刚看我的眼神中还有着愧疚……</p>

——哎呀，十九岁的年轻姑娘做到这种程度就很厉害了。她遇事之后没有哭哭啼啼的，亲眼目睹了那个神秘的G杀人放火也不心惊胆寒，反而努力地帮着对方遮掩收尾……啧，真不错。</p>

一向喜欢挑战传统的巴特勒船长十分欣赏勇敢果决的姑娘。他目光灼灼地打量着露西·霍夫曼，下意识地把她和家乡查尔斯顿的淑女们放在一起比较。</p>

爱德华先是注意到自家妹妹越来越不自在的脸色，随后便发现了身边友人毫不掩饰的好奇目光，顿时脸色一沉。</p>

“咳，巴特勒先生！”</p>

“什么，我的朋友？”瑞特回过神来，疑惑问道。</p>

“今天先谈到这里吧。虽然露西没有受伤，但我还是希望她能回去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尽快忘记之前那些糟糕的日子。”</p>

瑞特微微扬眉，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p>

他觉得对面女扮男装的露西姑娘目光明亮，并不是非常需要休息，但他心知此时最好不要反驳一位愧疚感强烈的兄长，所以，他十分痛快地赞同了爱德华的提议。</p>

很快，三人就在咖啡馆门前分开了。</p>

英俊富有的巴特勒船长自有温柔乡潇洒快活，而裴湘则跟着兄长爱德华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小旅馆暂住。</p>

打开房门，爱德华首先检查了一下窗户的状态，他现在有些惊弓之鸟的架势，总担心妹妹再次被人偷走。</p>

裴湘在狭小的房间内转了转，然后在唯一一把旧椅子上坐了下来。</p>

“哥，咱们说说话，之前有那个巴特勒船长在一旁，我有好多问题都没有问你呢。”</p>

爱德华站在窗边，借着窗外明亮的光线再次确认，自家妹妹的气色尚且不错，确实不需要立刻休息。</p>

“你要问什么？”</p>

“哥，咱们为什么要住到旅馆里来，怎么不去托马斯叔叔那里？只要按时交纳生活费，叔叔婶婶还是很欢迎我们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