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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恩怨,何必久挂于心,你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沙平雁长吁一声,那缕金发飘然。
“狂妄之徒,看刀!”
“那段缺刃,早给这沙平雁打得闭关不出,当年段缺刃一套‘天地双绝’刀法,多少中原豪杰为之叹服。那少年来时,却手执金刀,只一式败了那段缺刃,段缺刃颜面尽失,闭关不出。”郭爽眉飞色舞地朝念成讲着这二人的恩怨,看得十分起劲。
“这么说,他就是当年那个十年?”
“不错,他正是当年败了‘天地双绝’的沙平雁。小爷我今日有幸,能见到这号人物,当年之事,只是听说。没想到,果真有这一号人物存在。”
“他为何销声匿迹二十年,又重现于此?”玉蝉衣试问欧雄,欧雄却也摊手摇头,羌靡等皆是不知。葛庆州道“他方才说了,是来求医。”
“但愿如此。”
项然挺刀而进,刀招正是‘天地双绝’。刀法威猛巧变,杀机重重。只是刀下沙平雁护了那女子,游走自如,似乎并不吃力。
“罗兄弟,你可知道,那段缺刃给沙平雁打败之后,沙平雁销声匿迹,江湖上再无他的踪影;段缺刃放弃刀宗之位,闭关不出。十年之后,他自以为修炼大成,欲寻沙平雁一决高下,提刀奔于当年决战之地,却见了二十年前决战之后沙平雁留在碧水台的一首诗,那诗句我还记诵过
‘奔原万里现孤坟,枯蒿黄土起烟尘
当年英雄声威震,擎苍牵黄势如风
翻雨覆云谈笑面,平山吞河怒眉间
西坠博日云霞灿,金丝照野一人眠
一人眠地僻天宽,八荒蛮草鬼魅远
非惧夕阳尚镇悬,正气浩然怎容奸
斗宿且移天地复,豪佞连枝皆是路
收金刀山前一指,指断恍然山食日’”
“意境尚可,气势过盛。”念成静静听完,忍不住评价一句。
“什么?你十二岁能作出这样的诗么?”郭爽一拍脑门,继而又道“不是要品此诗,那段缺刃出关要报当年受辱之仇,却见了那留在碧水台的诗,当场竟……”郭爽强忍着笑意,继而又道“当场自废武功,从那时起,段缺刃门下弟子,便和这沙平雁结下了不解之仇。”
“原来如此,只是段前辈为何见此诗自废武功呢?”念成一面询问郭爽,一面却盯着二人的打斗。
“那诗是由沙平雁化真气写下,全诗半点不提与段缺刃的打斗,留书十年,字不散去。那段缺刃见沙平雁如此内力,如此修为,自愧成疾,故而自废全身武功。”
“何必如此呢……”念成默默惋惜,“又徒增自己徒儿与这沙平雁的恩怨。”
“这就是武林中人的气节所在,你身在王侯之家,怎会明白?”郭爽也瞅着那项然进刀攻那沙平雁,口中默默道“相传沙平雁金刀刀法绝伦,不知今日能否得见他的金刀?”
“待我前去助他!”唐归虎见项然刀刀失手,却没有伤到沙平雁丝毫,心中焦虑,想要出手相助。葛庆州出手拦住了他“这是段门刀与沙家的恩怨,唐兄掺和不得!”
“二人已交手百余招,那沙平雁只守不攻,何况怀中还护着那一女子。项然兄弟绝不在他之上,若不及时停手,待这沙平雁出金河刀法,项然恐命休矣!”欧雄眼见情势危急,欲劝众人合力拦下项然罢斗,只是,项然心中之恨冉冉升起,怎会善罢甘休。
“恶贼,还我师父命来!”项然左手刀直劈,又手刀横砍,丝毫不留余地。
“没想到段先生竟已仙逝。他的天地双绝本来要更精彩。”自沙平雁看来,不过是真正的婉惋惜一位对手,可在项然耳中,句句都是讥讽。项然大怒,双刀齐至沙平雁腰间,势力威猛无比。
沙平雁将那女子抱在左臂,右手瞬间抽出了背上之物来格挡。双刀齐至那麻布袋上,布袋炸开,赫然露出一只古琴。
“小兄弟不要动怒,只有无能的人,才会用愤怒来掩盖自己的无能。我确实不知,段兄为何早早仙逝,莫不是遭人暗算?像他那样的高手,应当没有几个敌手。”
“混账!”项然面红脖赤,引刀再攻。
沙平雁朝后又退一丈,当下靠了一石坐了,左臂仍然护着那名女子,右手于琴上轻抚。
“段缺刃闭关十年,出关见了你十年前留下的‘萧野赋’,自知此生更不及你,便自废武功,想是后开也因此郁郁而终。”郭爽远远朝着沙平雁喊话,告知他段缺刃的死因。
“努力而没有天赋,就像是能看到事情的简单一面,却不能把事情变得简单一样。段兄应当清楚自己该在何时止步,而不是望我之身影……”沙平雁脸上竟出现一丝悲情。他望着远方,像是在怀念段缺刃,那个曾经的中原第一刀客。
项然挥刀砍来,刀刃卷风破空袭来,那沙平雁右手指弄琴弦,奏出鸿音。
一音出时,声卷内劲,破空扭裂而来,与那项然刀下刀气想汇于凌空。项然刀快,三两刀气齐聚而发,沙平雁拨弦悠闲,只是一音疾出,裹挟着无穷的劲道,声到之处,尽悉接下项然刀气。
众人见之,无不色变。
项然‘天地双绝’刀法何等的神威,纵横刀界,早成了一代宗师。如今如此大斗,使出了浑身杀招,可那沙平雁一手护那女子,端坐于石上,一手拨琴弦,仅仅靠那指尖琴音退去了项然纵横刀气,那是何等的内力。
郭爽先惊后喜,高人!果真是高人!今日一定要看一看他那柄金刀!
此时的项然,竟不能挥刀再近,他被那沙平雁指尖琴音锁在三丈开外,进不得半步。刀气琴音相抗,项然只觉对方真气似海,不可撼动。
“足下师尊是因执念而死,却怪不得沙某,今日权当解开了误会,你停手吧。”沙平雁悠悠而出,琴音奏响的,正是那一曲‘高山流水’。只是此时此刻,却无人赏得到这一曲。
“七曜碎尽,天地刀合!”项然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天地双刀一开一合,刀气从四面八方聚合而来,一股劲力袭向沙平雁正面。沙平雁琴声突变,转温为烈。悠扬之声忽而变得急急切切,嘈杂相应。
天地双绝刀式绝招袭来,沙平雁猛拍琴面,几弦并起,道道白气穿空而至,正迎着那项然刀气而去。
众人双目无法逼视耀光,通通掩目闪躲,只有郭爽、罗念成睁大双眼望着变化。
念成听了郭爽之言,推断这沙平雁定是个高手,只是依照岁翁之法,查看沙平雁命迹,却见他乃是逆命迹之人,随身之后,见不到半点白气。只是此间同项然杀了百余回合,竟稳占上风,任谁来想,都不会是一身无骨纹,徒有流命迹之人所能做出来的。
他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打斗细节,他想从沙平雁招法之间看出他的路数。
郭爽自是心心念念沙平雁那柄金河刀,又想一睹宝刀风采。
双招交汇之际,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冲击,只是余威冲向项然,却不朝着沙平雁而去。项然这一招用尽毕生所学,再无留守防护,以冲击之力,将他打退了丈余外去,手捂胸口,吐血不止。
“我今日是来寻邈佗先生治病,不想遇到诸位,不便之处,还请海涵。”
那邈佗虽然吓得脸色苍白,只是嘴上竟吞吐道“今……今日不再……不再救人,救不了,救不了……”
众人凝神观察沙平雁的反应,本以为他会强逼,但听他道“邈神医保重,沙平雁告辞。”
语出之时,沙平雁将那琴重新背回到身后,任那缕金发飘飞,扶了那女子在右臂,转身就要离去。
“大侠留步!可否借金河刀一观!”高声疾呼之人正是郭爽。
那沙平雁留过侧脸回于肩上,眼泛寒光“看刀?谁配?”
星河峡青天白日,忽起一股强风朝着众人扑面迎来,一众好手皆被这气势震慑,霎时间人人恍如梦中,元神走离。再回神时,早不见那一男一女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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