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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血瓶帮乃至黑街兄弟会上下，数得上号的人里，有谁不是罪犯么？</p>
区别只是有没有被抓到罢了。</p>
“顺序也不对。”</p>
“什么顺序？”</p>
“曾经，血瓶帮背后的最大靠山不是翡翠城，”洛桑二世回想往昔，“而帮里说话算数的老大们，一多半都是东海人。”</p>
贝利西亚一怔：东海人？</p>
“那些最赚钱的生意，无论进出，走的也都是东海七港。”</p>
洛桑二世沉声道：</p>
“直到特恩布尔改变了一切。”</p>
贝利西亚的表情变了。</p>
“什么意思？”</p>
“意思是，老帮主不是因为靠上凯文迪尔家族，才得以在血瓶帮上位的……”</p>
洛桑二世缓缓道：</p>
“而是鸢尾花家族，是他们看到了，他们看到特恩布尔，看到这个无可救药的恶人……”</p>
看到他在血色之年前后的失序混乱中，纵横捭阖，铲除异己……</p>
看他在席卷王国上下的无边业火中拨弄权势，步步为营，越做越大……</p>
“……看到他带着血瓶帮，不可思议地摆脱踏浪宫的掌控，戒除对辉港的依赖。”</p>
杀手眯起眼睛：</p>
“他们才下定决心，向特恩布尔和血瓶帮，投来了橄榄枝。”</p>
才敢在多年之后，把地下世界的主导权，重新纳入南岸公爵手中。</p>
从另一个不亚于他们的家族那里。</p>
拿回这盘王国最大的非法生意。</p>
令从贤君时代以来就步入沉寂，式微已久的三色鸢尾花，再度壮大枝芽。</p>
地牢彻底安静了下来。</p>
“我经历过那些日子，我知道特恩布尔是什么样的人。”</p>
洛桑二世声音平静：</p>
“是的，为了生存，为了安全，为了达成目的，他从不吝于投向凯文迪尔这样的靠山，寻求权势的庇护和支持。”</p>
必要时不惜摇尾乞怜，伏低做小。</p>
甘受利用，甚至是弃用。</p>
“但相信我。”</p>
洛桑二世抬起眼神。</p>
“整个血瓶帮，”杀手冷冷道，“没有谁比他，更蔑视那些天生贵胄的大人物们。”</p>
不是眼红的嫉恨。</p>
不是刻骨的憎恨。</p>
不是现实的仇恨。</p>
而是蔑视。</p>
从灵魂最深处而发的――蔑视。</p>
一个乞丐能痛恨国王，但他无法蔑视国王――无论他如何声称自己不在乎国王所拥有的一切。</p>
唯有另一个国王，乃至更高的存在，才能真正发自灵魂地……</p>
蔑视国王。</p>
贝利西亚的表情变了，她陷入深深的沉思。</p>
“因此我知道，他绝不会轻易卷入你所谓的贵族内斗，乃至选边站队沦为棋子，遑论为哪位大人物的利益冲锋陷阵而死。”</p>
那不是他的……习惯。</p>
洛桑二世想起了什么，捏紧仅剩的拳头：</p>
“因为他实在太精明了，太老辣了。”</p>
他太懂如何审时度势，如何驾驭局势，如何于各色强权间屈伸自如趋吉避凶，如何在致命的权力倾轧中周旋自保――无论面对太阳剑盾，还是三色鸢尾。</p>
杀手冷笑一声：</p>
“甚至局势越是混乱不堪一团乱麻，他就越能嗅出机会，押对赌注，以便从中得利，扶摇直上――”</p>
说到这里，洛桑二世突然顿住了。</p>
他发现，贝利西亚正在吃吃发笑。</p>
“为什么笑？”</p>
贝利西亚摇了摇手指，横了他一眼。</p>
“我在想，作为收钱办事，一年都未必见他几次的杀人工具，你却意外地了解他嘛。”</p>
洛桑二世沉默了。</p>
是啊。</p>
但正因如此。</p>
正因为他是特恩布尔杀人的工具。</p>
正因为他只在杀人时才用得上他。</p>
所以他清楚明晰地知道，特恩布尔会在什么时候、为什么事而决定杀什么人，包括怎么杀人。</p>
是当机立断还是待时而动。</p>
为一口怒气还是一盘生意。</p>
杀眼前大敌还是潜在威胁。</p>
是干净利落还是大张旗鼓。</p>
没有比这更能了解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恶人的了。</p>
但是……</p>
“我在他发家前就认识他了，”血族杀手幽幽道，“比你想象的更早。”</p>
但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p>
贝利西亚没有在意这句话里的复杂情绪，只是冷哼一声。</p>
“黑街兄弟会。”</p>
洛桑二世眼神一动。</p>
“像这样的帮派团伙，全国每年都会冒出无数个，最后要么死要么散，要么投降血瓶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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