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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永远是最好的保护色。

在郑伯爷的一声令下,先前近乎是放弃所有战略主动权的燕军,开始迅捷地向一个方向快速移动。

没有人大喊大叫,也没有人去歇斯底里,氛围,会传染,大家都显得很安静,这其实是一种真正来自骨子里的军事素质。

这不同于走正步,校尉拿着皮鞭子抽几下子就能抽出的整肃;

这也不是喊口号,封功许愿下让所有人脑子发热时的冲动和狂热;

这些士卒,都是上过战场的,也是打过很多场胜仗的,不能说全部,但基本都是老卒。

老卒的优势就在于,他们明白在战场上该做什么时就做什么。

就比如现在,

他们并不觉得大喊大叫会提前引起楚人的注意,至少,他们没想到这一层;

他们只是单纯地觉得,与其大喊大叫,还不如把力气省下来,以应对接下来的厮杀。

真正的百战老卒,生活中是什么样子千人千面,但在战场上,却近乎同时地抛去了身为人的外衣;

化身为野兽,

为了捕猎,

只有捕猎,

一切,

都是为了捕猎。

撕碎敌人的脖颈,撬开敌人的脑袋,将敌人的将旗撕扯下来践踏在脚下,这是他们此时集体的信念。

将这群士卒捏合在一起,真的很不简单,如果不是郑伯爷亲自挂帅,换做其他将领,都断然做不到这种程度;

威望在,大家就信服你,因为你曾千里奔袭过取得大捷,立下大功,所以大家才对你有希望,有信任,有认同。

但就是这样,郑伯爷也是一直将这支军队藏着掖着,梁程那边如何可以先不管,毕竟不管怎样,梁程在收获了楚人养马场的战马后,再度化身为骑兵,胯下有马,燕军的信心是不同的;

郑伯爷这里,可是放着摄政王所在的城池不攻的,为的,就是这股子气不馁,不破,而一切的一切,只为留作此时来用!

青鸾军的右路军已经算是向西脱离了既定前扑范围,他们的目标,是据羊城;

而张煌部作为屈培骆所在中路军的前锋军,则因为早早地就扑过了头,在向据羊城开赴时,相当于是早早地已经跑到了燕军的南面去了。

将战场简单地剖析成平面的话,可以分为五个板块。

其中,楚人占四个,燕人占一个。

右路军在先行分离,中军前锋军在向南扑进,中军则拖在后面,却也在扑进,左路军则继续在大河镇。

敌众我寡,这仗,不是不可以打,事实上,古往今来,从未有哪一仗就是单纯地数双方人头定胜负的,若真那样,那这世间早就和平大同了。

但作为“寡”的一方,集中兵力选择打哪一个,就十分关键。

先前苟莫离的一众操作,其实就是为了将本就主动放开阵形的青鸾军更加剧烈地撕扯开,其目的,其实一直很固定,那就是青鸾军的中军,也就是那屈培骆所在的位置。

打掉它的中军,相当于将一个人的心脏给一击毙命,剩下的躯干,看似粗壮,实则,已经无法再构成什么威胁了。

且夜战之下,对突袭方还是被突袭方,其实都是一种巨大的挑战,夜幕之下,军队一旦展开,战斗一旦开始,自上而下的指挥建制必然会失效,将领很难再像白天那样对本方战场和各部进行调控。

所以,夜战的目标,必须明确且简单。

郑伯爷对燕军下达的命令就是,全军向东北方向突进,不要停,一直打穿打到青滩岸边!

只点一个大方向,

然后,

你们冲杀吧!

……

“杀!!!!!”

“杀!!!!!”

碰撞,来得极为突然,至少对于青鸾军而言,显得那么的突兀。

因为他们先前根本就没发现燕军主力的踪迹,且在他们前方,还有张煌部的先锋军在前,按照常理而言,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先锋军先接敌,他们再随之准备做出应对。

谁成想,燕军竟然直接跳过了先锋军,打在了他们中军上。

而且,青鸾军在白日登岸后,其实一直在屈培骆的调动下和“空气”斗智斗勇,身着甲胄站队列,再不停地移动变幻,哪怕没有厮杀,却也足以疲劳士卒,而燕军这边,除了薛三曾带着一小波人和林荣部稍微接触了一下外,今日大部分时间其实一直都收缩着部队坐在那里休息。

大胆的战术设定,近乎是赌博式地交出战场主动权,担着这么大的风险,其目的,就是为了换取一个以逸待劳。

同时,

楚军忙着“救驾”,在急行军且前方有自家先锋军的前提下,军列根本就没有办法进行保持,楚人一直引以为傲的步兵方阵,在此时更是一种笑话。

所以,

在燕军第一波接触后,

第二波和后续第三波第四波燕军,就如同刀子切豆腐一般,直接穿透进了这支青鸾军的中军本体。

夜幕之下的杀戮,往往给人一种恐惧到极点的彷徨,士卒们的阵形被切散后,立马就陷入了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的局面之中,所以,正常情况下,在晚上,将一支小股军队切散,也就相当于他们“脱离”了战场,无法再对大局进行变动。

若是在白日,在将旗或者帅旗以及其他将领的呼喝下,他们还能集结成球,再以滚雪球的方式将溃散的士卒聚拢起来重新布置,现在,却是不可能的了。

再者,燕人冲锋的速度很快,前方的袍泽被冲破了,后方的楚军也压根没能来得及组织什么阵列,甚至还会被前方莫名其妙溃退回来的己方袍泽反过头来冲垮了自己这边。

而这些袍泽之中,往往还夹杂着跟着一起冲杀过来的燕军,你对他们下手嘛,容易砍到自己人,你不下手嘛,前面的阴影很可能不是己方袍泽而是燕军,上来就给你一刀!

而在局部区域,楚人人数又占据着优势,所以,战场上很快出现了楚人和楚人互砍的局面,双方直接杀红了眼,有人清醒过来想停止这种己方杀戮,但对面已经又提刀砍来,没办法,为了保命只能继续杀下去。

一时间,四处都是喊杀声,对于中军士卒而言,仿佛从东南西三个方向,都有大量的燕军冲杀过来。

当初真正的青鸾军主力,其实葬送在了玉盘城,这一支,可以算得上是由青鸾军后军组建而成的兵马,精锐,倒也算是精锐,但就是欠缺了一些火候和历练,卖相上是不错的,你让他们白天去结阵迎敌,其实也能打,也扛得住打,但面对晚上这种复杂且出人预料的袭击,他们还是崩了。

崩,已成定局;

当初攻打东山堡时,城内的那位柱国率军杀出时,郑伯爷麾下的兵马也差点被打崩。

士卒再褪去人性,再是野兽………

就是野兽,也并非冰冷的机器不是?

所以,

接下来还是看在这崩局已现的情况下,

屈氏少主屈培骆能否像昔日郑伯爷那般,强行稳住局面,再将劣势给反推回去!

不过,

他有一个劣势,那就是他是黑夜。

而郑伯爷那次,是在白日,有帅輦有将旗有一身金甲,可以让士卒们看见。

潜行,

快速冲锋,

接敌,

破阵,

势如破竹!

郑伯爷骑在马上,身侧,有四娘阿铭和剑圣三人,外加十名亲卫,这算是此时郑伯爷身边所有保护力量了。

但除非在这黑夜里,楚军能忽然冒出来一个将领忽然率五百以上的士卒杀到这里将郑伯爷包围,否则郑伯爷这边,安全上,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眼下,唯一的问题是,进军的速度有些过快,导致郑伯爷这里骑着马向前,也得提起速度,但提起速度的同时,又担心自己会偏离战场。

究其原因,还是夜袭的效果太好,好到出乎了郑伯爷的预料。

在这种情形下,你甚至不用再下达什么命令了,士卒们会一路向东北方向杀去,杀到青滩岸边,杀到不能游泳过去时才会停歇。

而这一通穿凿只要能成功,那么这支青鸾军中军,就算是完全被击溃了。

郑伯爷一边策动着胯下战马一边对身边的剑圣道;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不喜欢那种宿命之敌的搭配,当你很优秀时,总会有人给你拉起一个靶子,让你们强行对等。

就比如,你那边的四大剑客,我这边,前年不还流行说什么四大新生代将领么?”

就是屈培骆,民间也有不少流传着关于其“卧薪尝胆”的故事,一来,是民间向来有那种拉配对的嗜好,这不仅仅是体现在婚嫁上,而是大家广义上,并不喜欢那种纯粹的一枝独秀;

再者,屈培骆作为屈氏嫡长子,有屈氏资源在背后撑着,结合燕楚之间势同水火的大局,想来以后二人在战场上相遇的机会也绝不会少,所以好事者自然会愿意在这件事上多费些笔墨。

你抢人妻子,他再复仇回来,这样子的故事,才有意思,才有波澜,才有看头;

当然了,燕地百姓和他国百姓对这种故事的情感倾向自然是不同的,不过,大家看热闹听故事的心态是一致的。

“存在即合理。”剑圣说道,“能站在那个位置上的,必然也是有水平的。”

“百里剑能比得过你?造剑师能比得过你?就是那位在军中厮混这么久,剑锋都要生锈了的李良申能比得过你?

谁才是你的一生之敌?

真觉得俩人原地踏步一直对骂一辈子,这种一生之敌么?”

“你现在要打胜仗了,你说什么都对。”剑圣说道。

“这就没意思了,你得捧我。”

“为什么?”

“因为我要打胜仗了,我很高兴,作为朋友,你得让我多高兴一会儿。”

“可这仗从头到尾都是苟莫离指挥的。”

“你杀人时,别人会说是龙渊杀的人,和你虞化平没关系么?”

“也对。”

“是吧。”

“所以,恭喜郑伯爷运筹帷幄,再立新功。”

“新功不新功的无所谓了,我功劳够多的了,这一次入楚,荆城一烧,我就已经大功告成,现在做什么,无非就是个锦上添花。”

跟着愿意无限制提携自己的领导就是有这种好处,

你的付出,已经算好了,你可以得到的收获,也算好了,真真正正地按劳分配;

甚至,

你还能在这基础上,有闲情逸致地去做一些本可以不做的事。

如同浇花、

如同养鱼、

如同烹茶,

如同将那位明明一点都未曾得罪过自己反而自己对不起他很多的屈氏嫡长子再一脚给他踩在地上!

这一仗,本可以不打,大大方方遁入大泽,等着靖南王铁骑来接,自然是稳妥,但眼下这一仗打成了,

得,

那自己还能在这大楚京畿之地继续悠哉一段日子,不必急着去大泽的烂泥浆里打滚儿。

“嗯,怎么感觉前面有些堵了?”

虽然这里视野很受限,但从身边燕军士卒的行进速度和前方厮杀声来看,应该是终于遭遇到了来自楚军的真正成建制的抵抗。

“阿力!”

郑伯爷直接喊道,

“给我冲垮他们!”

随即,

前方传来一声大吼:

“乌拉!”

一群士卒跟着一起喊:

“乌拉!”

“乌拉!”

只见一身着重甲铁塔一般高大的汉子像是一头野牛一般挥舞着巨斧向前直接莽了过去。

如果是在白天,楚军结阵时,像樊力这般冲过去,很快就会被长枪卡住然后被制服或者被杀死,但现在是晚上,楚人虽然在这里形成了有组织的抵抗,但距离真正的结阵还是差了太远,无非是靠着某个将领的威信组织起来了一批,又正好碰到了燕军一轮冲锋旧力刚去新力未接正需要喘口气的当口,才得以拦住片刻罢了。

樊力领着其身边士卒近乎无畏地冲撞,砸开了前方楚人的一个缺口,黑夜之下,只需要将楚人分割下来,楚人的抵抗马上就会削弱到极点,后方燕军士卒再一跟上,楚人这波拦截被彻底冲垮,卷珠帘之势在受阻一会会儿后又继续掀起。

燕军士卒们不知疲倦,再者,他们的体力保留本就比坐船刚到且折腾一天的楚人要好得太多。

这年头,可没有海军陆战队的说法,步兵就是步兵,楚国水师是强,也多,燕国那种刚起步的水师跟人家那是完全没得比;

但楚人的士卒也不可能没事做就玩个拉练坐船从这里到那里在自己国境内拉着玩儿,尤其这支青鸾军后军为主而建成的新青鸾军,他们很多其实也没经历过长途跋涉的乘船行进。

反观燕军,拿下荆城之后,一路南漂,又在据羊城下休养了好些日子,除了探子很忙之外,主力其实每天就看着城内的大楚“皇帝”和自家伯爷互送吃食,表演一家亲的戏码。

最重要的是,

郑伯爷这支兵马,本就是精锐拼凑起来的,联合作战时没有战马的话,可能配合上还有些生疏的问题,但晚上时,大家甩开膀子往前扑往前冲往前砍,这正好将燕军士卒单兵素质强的优势给完美发挥了出来。

算来算去,

除了人没楚人多,

其他方面,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燕人占优势,最后,再添上一个有心算无心的突然袭击,楚军崩盘不奇怪,他不崩盘才叫奇怪。

郭东和许安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一起,睡一个帐篷,吃一个锅里的饭,这会儿冲锋时,也是一样。

当然了,他们已经不是只会举大盾的辅兵了,这种万众一心的冲锋中,也由不得他们去摸鱼。

所有燕军士卒都很清楚,楚人比他们多,如果这一轮冲不垮冲不穿楚人,等待他们,将是被数倍楚人的围攻。

郭东扛着盾,向前冲,撞开一个是一个,许安则拿着刀,见机就砍,二人配合地很是默契,黑夜里,火把很少,能见度也不高,但二人这半年相处同吃同睡的默契使得他们哪怕闭着眼也能感应到对方的动作。

“砰!”

郭东被一个楚人扑倒在地,许安上去,一刀将那个楚人结果,伸手将郭东拉起来后,又直接纵身一跃,将前面一个楚人压了下去,郭东上来二话不说举着自己的盾牌对着那楚人的脑袋就一顿砸。

郑伯爷的雪海军,披甲率本就很高,不逊靖南军和镇北军这种精锐,再加上先后攻破央山寨再破东山堡,缴获了大量的楚人甲胄,拼凑挑选出来的各部精锐也都是各个精甲,所以,在甲胄精良上,燕军也比对面楚军高太多。

毕竟,四万多青鸾军主力葬送在玉盘城,燕人可不会将他们甲胄给送回来,屈氏就算有库存,也不可能库存那么多,重新锻造,也没那么快,故而,眼下燕军完全可以用自己的装备优势去欺负楚人。

像这种直接将自己身体迎着对面的刀口丢出去的招式,可不仅仅是樊力才能用,通常意义上,不给对面足够的挥刀发力距离的话,近距离之下,除非对方运气极好直接将刀口捅入你的甲胄缝隙,否则,大概率只能拿着刀很无奈地在你甲胄上敲砸几下。

“杀!!!!!!!”

郭东继续往前冲,许安依旧跟在其身侧,落后半步。

其实,杀红了眼之后,对谁出刀,已经快成一种本能了,好在,燕军这边基本都是在向北面冲锋,倒是不用像楚军那样还得尽可能地去分辨敌友。

且楚人的阻拦之势,正在极为清晰地变弱,甚至出现了那种画面。

那就是郭东和许安在冲刺时,超过了前面相同方向也在奔跑的人,一开始,还以为是一同向北面冲杀的友军,后来还是许安眼尖,直接一刀招呼上去,砍完了后郭东才发现竟然是个楚人。

“直娘贼,这楚奴居然跟着咱们一道冲着嘞!”

这到底是敌军还是友军?

面对凶神恶煞的燕军,崩溃的楚人在往后跑时,忽然发现,与其回归头去面对恐怖的燕军,倒不如去面对在北面阻拦自己的袍泽。

大家一起冲,大家一起跑,一起向北面冲;

燕人在跑,楚人也在跑,夜幕之下,除了两翼被击溃的楚人还在懵懵懂懂外,中军位置这边,主流就是一起向北。

阿铭紧随着主上,提防着暗箭,但这一场战事,确实是过于安逸了。

不过,阿铭也清楚,并不是说那位被自家主上抢了老婆的屈氏少主有多废物,事实上,那位今日在排兵布阵上的表现,绝对可堪称一个“赵括”。

但他真的和赵括一样,一出道,就碰上了王者。

以野人王的谋略和对战场的把控能力,对付一个屈培骆,真的是有些欺负人了。

阿铭清楚,这也是主上当年为何要留着野人王慢慢收服不舍得杀的原因所在了。

野人王在蛊惑人心方面,没瞎子精通;在指挥作战方面,没梁程优秀;

但奈何,人两者兼顾,这就很实用了。

阿铭也会不由自主地犯些许忌讳在自己心里想着,要是今日指挥战事的是自家主上,兴许就不会那般轻易了。

自家主上现在是会打仗,也称得上是真的优秀,毕竟名师出高徒,但也是不可能像野人王这般将战争玩儿成艺术的感觉。

就在这时,

一根箭矢射来,

阿铭闪身一侧,用自己的肩膀挨了一箭,然后继续像没事人一样想着自己的心思。

郑伯爷这边,则对剑圣道:

“您就不想到前面去玩两把?”

剑圣不语。

他的任务,是保护郑凡,在战场上,防止郑凡出意外,亦或者是在军寨里时,防止郑凡这个主将被对方强者来一出斩首。

至于亲自下去,到士兵窝里厮杀,他真的没太多的兴趣。

无他,

掉价。

而偏偏郑伯爷最擅长的,就是抚剑圣这类人的毛。

不光能给他抚平了,还能给他抚顺了,最后,还能涂上油,让毛发泛着光。

郑伯爷抬起一根手指,

道:

“您今夜只要出手,战后,我治下百姓,免去一年的丁赋。”

丁赋,就是人头税。顾名思义,就是按人口缴纳赋税。

剑圣有些意外地看向郑凡,道:

“当真?”

“当真。”

郑伯爷又将那一根手指手回,

道;

“您要是能帮我在这溃军之中逮到我那位姓屈的好兄弟,

丁赋,

日后在我治下,永不再收。”

剑圣目光微凝,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虞化平到底是虞化平,他被忽悠时,是因为他愿意被忽悠,而不是真的被忽悠了。

“日后,在治理地方时,我打算摊丁入亩,滋生人丁,永不加赋。”

“这是你,早就想好了的?”

“是。”

郑伯爷大大方方承认了,

同时道:

“您出不出剑,其实都会这般安排下去。”

“那我为何还要出剑?”

“您觉得呢?”郑伯爷反问道。

剑圣点点头,道:“这一策,当浮一剑白。”

言罢,

龙渊飞出,

剑圣身形落于马下。

郑伯爷大喝道:

“三儿,为剑圣大人领路!”

“是,主上!”

三儿带着自己的一帮手下簇拥着剑圣向北疾行而去。

郑伯爷则伸手对着身旁的阿铭招了招,

催促道:

“快,再靠近点儿。”

四娘策马上前,却被郑伯爷伸手拦下,道:

“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你给我挡,有阿铭呢。”

“………”阿铭。

“主上是否忘了,您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都可能暴毙。”

“话是那么说,但我总要一点面子的。”

郑伯爷今儿个心情好,

确切地说,

是有些膨胀了。

然后,

很快,

他的后背就一阵发凉。

就是薛三领着剑圣前突的方向上,也就是距离郑伯爷可能也就五十丈的位置,忽然传来了一声轰鸣和一道剑气呼啸之音。

阿铭马上策马斜靠过来,挡住郑伯爷。

四娘单掌一拍马背,径直落在了郑伯爷身前,坐在郑伯爷马上。

郑伯爷有些无奈道;

“不乖。”

四娘则道:

“主上,那是楚军派来斩首您的队伍。”

“我知。”随即,郑伯爷又笑了笑,道:“所以,为天下苍生着想是真的有福报的,瞧瞧。”

乱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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