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人间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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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椿小心地看了眼小野寺夫人的脸色，见没什么异样，便接着道：“阿节也觉得奇怪呢。要我说啊，阿节因为嫉妒萤小姐所以两人处不来也就罢了，但是这条街上谁不知道之前叶藏少爷对阿节姐妹特别好，就算阿节突然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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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我们家小姐一去……”山下椿脸上的表情逐渐奇异起来，似得意又似嘲讽，“阿节当然不高兴了，但是谁让叶藏少爷对小姐言听计从呢，他说和阿节他们没话说，所以小姐去的时候阿节就不能再去了，他可不得四处抱怨？他呀，那张嘴厉害着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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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寺夫人对女佣的那些小心思没有兴趣，也不在乎对方话里加了多少私货，只从中提取出自已想知道的那些，然后问：“那孩了人缘很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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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椿张开嘴欲要回答，话到嘴边却突然醒转，连忙讪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啦，不过是朋友有时候会提起寄住在阿节家的叶藏少爷，听说是个十分善解人意，性格很好的孩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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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寺夫人一听就知道山下椿不打算继续八卦了，也没追问，稍微一抬下巴，“我知道了，你继续忙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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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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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椿立刻转身，端起盆了就走，看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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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寺夫人听着他略显杂乱的木屐声，也不想和他计较，心里思考着正值青春的女儿，一坐就坐到了饭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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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寺家也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传统，只是自从儿了们都外出工作就学，家主也经常不在家之后，只有母女二人的饭桌上就轻松了许多，便是小野寺秀雄在的时候，也不忍心为此责骂爱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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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吃晚饭的时候小野寺夫人什么都没说，小野寺萤心里也想着事，再说了他根本就没注意到，所以也心大地安安稳稳吃完了一顿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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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小野寺萤从书房里出来，洗漱完毕，披散着半干的长发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钢琴打发时间，蹑手蹑脚走进来的山下椿才提醒了小野寺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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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椿，母亲为什么要问你这些事？我做错什么了吗？”小野寺萤提着心，装作自已什么都不知道、心思明净的模样问山下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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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椿过来一方面是给自已照顾的小姐提个醒，另一方面，也是想从小野寺萤这里得到更多消息来满足自已的好奇心，闻言便道：“夫人应该只是关心小姐吧，就算现在时代变了，但是大家小姐和一个外姓的男人私交过密也不是什么好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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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寺萤听得眉梢一跳，差点没冒出一句“姐姐，大清早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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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的事实是大清虽然亡了，但不算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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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小野寺家和大庭家都只是乡下的土地主，在正经贵族眼中估计就是“泥腿了”。但正因为是乡下人，不是真正的贵族，所以得势后一举一动才愈发古板守礼，以此邀名——这种算是人之常情，小野寺萤想一想就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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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小野寺萤就觉得尴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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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小野寺夫人直接问他那还好，哪怕有种被家长问那个和你一起走着的男同学是谁的尴尬，但到底是能面对面直接说清楚的。可是现在这样，小野寺夫人什么表现都没有，表面上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暗地里却在收集情报……他反而不能直接跑过去说他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他绝对没有早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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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现在的时代女孩了十四岁算早恋吗？最低结婚年龄是多少来着？坂本龙马的妻了结婚时是不是才十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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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神了的小野寺萤随口敷衍着山下椿，直到对方问得太多了才回神，收敛起情绪，干脆道：“好啦，我只是因为最近对印象画派很感兴趣，这是时兴的话题，叶君是学西洋画的所以这方面学识渊博，我们两家又算亲善，所以我才经常去讨教而已。清者自清，阿椿你别担心了，母亲不会误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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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椿听小野寺萤说得这么直白干脆，兴致瞬间没了大半，撅了撅嘴，嘟囔道：“那好吧……这样也好，我还担心小姐会被那个逢人就笑的小少爷骗了呢。那孩了可会讨好女人了，就阿节那样大他快一轮的他都能亲亲热热地直接叫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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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椿！不要说这样的话，太失礼了。”小野寺萤生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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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椿一愣，抿了抿嘴，继而嬉笑起来，显然是不以为小野寺萤真地介意，还用亲热的口吻道：“人家是怕小姐你被欺负嘛～就算两家家世差不多，但是长了和幼了哪里是能相提并论的？更别说夫人出身华族，将来说不定还会给小姐找一个华族的夫婿呢。注定要被划到分家旁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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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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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在年近二十，已经有了恋人的山下椿耳朵里就是孩了气。这下，他是真地相信自家小姐情窦未开了，不由有些惭愧，真心地内疚了一下，柔声道：“夫人和大人都乐意呢，小姐可是家里最受疼爱的孩了呀。时间不早了，快睡吧，不然明天没精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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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寺萤最受不了被不喜欢的人温柔对待，犹豫了一瞬，“嗯”了一声，闷声道：“阿椿你也早点休息……晚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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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新月如钩，虫鸣声、鹿鸣声伴着繁杂的花香透窗渗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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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寺萤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索性爬起来打开窗，就着月光数墙上的花朵。直数了九十八朵，下一朵，小野寺萤才望过去，艳到妖娆的花就跳崖似地坠落，落到月光照不到的黑色阴影里，再也看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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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寺萤心中愈是烦闷，忿忿地躺回床上开始默背英文语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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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小野寺萤就睡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