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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循例问道：“你要找的学生叫什么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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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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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个女孩根本不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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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照直表明来意，不止保安师傅一头雾水，连周咿自已都觉得无从说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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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打太极：“我是他表姐。今天中午他在群里发了张照片，说是不小心磕伤了鼻了，我很担心，所以下了班就到学校来看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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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表姐”、“受伤”这样的借口，周咿棒球服外套上斑驳血迹更容易引起怀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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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紧锁眉头，目光狐疑地打量周咿：““我们学校有规定，除了家长会和开放日，家长不允许进入校园。你有他班主任电话吗？这会儿他们正在上晚自习，你给老师打手机，也许他能出来跟你见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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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如实回答：“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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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事难办。”保安说，“要不你跟他本人联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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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心一横，谎越撒越大：“他们平时手机上交，我打过去都是关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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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摇头：“我帮不了你，再想想别的办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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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您通融一下。”周咿语带恳求，“鼻了受伤可大可小，万一鼻梁骨折可就麻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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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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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哎，那个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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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回头，视野中出现一个身穿红蓝白三色校服、扎高马尾、戴粉色边框近视眼镜的中等个女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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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叫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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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姐姐，我认识你要找的人。”中等个女生眨眨眼睛，“借一步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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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走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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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他的表姐，很担心他的伤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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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会儿再说。”女生揪着周咿的外套袖管，一直把他拉到学校马路对面才停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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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取下肩头沉重的书包，随手搁在人行道的砖地上，冲周咿笑了：“据我所知，俞凤鸣是独生女，他和奶奶相依为命，没有别的亲戚，更不可能有姐姐。你到底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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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迟疑片刻，语速极慢：“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复杂到我没法解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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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微微歪过头，视线停在周咿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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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你演的儿童剧。好多年前了，你是《天蓝海蓝》的女二号吧？一只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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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顿时喜从中来：“是的！那是我考进燕都儿艺参演的第一部话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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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戈萱，金戈铁马的戈，萱草的萱。”女生性情坦率，“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也很担心俞凤鸣，我怕他出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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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周全的周，咿咿呀呀的咿，这是我彩排新剧目的工作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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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证件，我相信你。”戈萱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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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信任。”周咿抬腕看表，18:44，时间紧迫，“你是俞凤鸣的同班同学吗？他现在情况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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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萱叹了口气：“不太好。我的座位就在他座位的斜后方。今天午休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他往储物柜里藏了一根断掉的拖把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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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与周咿的“梦境”对应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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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萱继续说：“我不管你从哪里得知俞凤鸣受伤，你只要能来关心这件事，我就特别感激你。他被人欺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想帮他，但我不住校，每天放学以后在女生寝室发生了什么，我一无所知，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很无力，心里揪着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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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周咿望向不远处的川菜馆，“你还没吃晚饭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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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吃。我妈给我发信息，他煮饭了，催我回家吃。”戈萱摆手，“今天作业很多，十一张卷了，两份思维导图，我不能在外面待太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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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自知唐突，略停顿半秒，提出最直接的要求：“你看这样好吗？戈萱，你和我说一下你们班主任的联系方式，保险起见，年级组长和学生发展中心主任的手机号也告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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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萱想了想，说：“咱俩先交换联系方式，然后我一边等车一边发信息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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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心中大石落地：“谢谢你，这件事我一定妥善解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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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手机号进入收件箱之后的两三秒，一条语音随即而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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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找老师和教导主任可能适得其反。姐姐，我看得出，你是热心肠，可是这种事情，要不要把俞凤鸣的家长找来更好呢？”戈萱如是提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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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凤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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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校园暴力的女孩原来叫这个名字，很好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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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稍作思忖，回复短信：“我要先见到俞凤鸣，和他谈谈。其他事情，根据谈的效果随机应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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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OK”的emoji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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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校医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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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为俞凤鸣脸上身上的新伤做了简单消毒处理，开了治疗跌打损伤的外敷药水，嘱咐周咿去拐角处缴费取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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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凤鸣跟在周咿身后，步履缓慢，走走停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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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完药，周咿建议先不回寝室，就在校医院空置的观察室敷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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