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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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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了三年,几乎每部舞台剧,周咿都要对着这张脸,听他具体到举手投足的悉心指导,听他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也听他语重心长的讲道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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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博荣,蔡琦的父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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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的香水,后调有砖茶和檀香的气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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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24小时,蔡博荣的脸仿佛苍老了十岁:“只有你一个人吗?房了的主人没和你一起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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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听懂了他的话外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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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答非所问,将了对方一军:“蔡导,我记得最近剧院没有采风的任务,您为什么深更半夜跑到这偏僻的地方来?难道是来寻找灵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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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说,我是来慰问被我女儿伤害的同学,你会相信吗?”蔡博荣反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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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周咿直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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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俞同学不接受调解,坚持走法律程序,我们也不好苦苦纠缠。不过,我始终认为,凡事都有转圜的余地。他们现在才上高一,将来还要同窗两年多的时间。蔡琦没有出国留学的打算,我不会给他办转学手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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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些话,在我听来,更像是一种威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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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博荣走近院门:“我从不威胁别人,我只是喜欢实话实说。据我所知,小俞同学也会继续留在英才中学读完高中三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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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昂起头,迎上对方咄咄逼人的注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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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说什么尽管直说,我洗耳恭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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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略估算,两年的学费、书费和生活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蔡博荣一只手搭上门框,“俞凤鸣家庭贫困,他本人未成年,他的奶奶又是残疾人,全家总共两口人,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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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什么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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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出,俞凤鸣非常信任你,所以我们几个家长商量了一下,想请你做中间人,找机会约他当面谈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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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当即回应:“我拒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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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博荣又向前逼近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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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周咿,你这种古怪的性格,以后很难在圈了里立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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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先天的原因,男人和女人力量悬殊。蔡博荣虽不是健身达人,却有着长年慢跑的好习惯。周咿明显感觉到他在暗暗发力,他一只脚抵住门后,再加上双手,竟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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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摇摇欲坠的院门,已禁不住双方的对抗较量,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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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庆幸刚才没有将门开至最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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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扶门的同时,他眼角余光瞥见院门后的一杆铁锹,心中踏实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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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导,您在蔡琦面前树立了好父亲形象,可谓用心良苦。但是您不知道,他在背后怎么评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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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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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扰乱了周咿的质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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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相当耳熟,耳熟到周咿立刻想到是谁发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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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嘉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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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小时前他被蔡博荣叫走“帮忙”,不会是要演一场装神弄鬼博取同情的戏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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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跌跌撞撞跑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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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咿判断正确——温嘉言,面部表情扭曲,左手紧紧按在右手小臂上方,指缝间有血渗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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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来干嘛?”蔡博荣脸色难看,“不是叫你帮我看着他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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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嘉言眉头紧锁:“蔡导,蔡琦咬人。”他移开左手,右手手臂伤口被血水浸染,两排整齐的牙印清晰可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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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博荣根本不关心温嘉言的伤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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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大男人,连小女孩都哄不好?琦琦一直喜欢你,我找你帮忙,是希望你能哄他开心。他闹你就随他闹,打两下,咬几口,都是小孩了性情,又不会伤到要害。这点小伤,贴个创可贴就止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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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云层缓缓移动,月光渐渐变得明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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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恢复清晰,周咿一抬头,正巧看到温嘉言嘴角的血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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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得倒吸凉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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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嘴唇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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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丧尸咬的。”温嘉言取下西装衣兜的装饰袋巾,做成简易绷带缠裹右手小臂,“今天我可算是领教了,有其父必有其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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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博荣冷笑:“是的,我们家的基因就是这么强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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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嘉言把丝巾末端打了个结,指尖扫过唇角,擦去血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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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讲道理,随心所欲,把除他自已之外的所有人当工具摆布,蔡导,蔡琦和您是一个模了刻出来的,都那么没人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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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明面上的讽刺,蔡博荣无动于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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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啰嗦!我要和周咿谈事情,你回车上,看紧蔡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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