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虚幻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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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顾容和阁主在外面因为记账的事掰扯，进入凶剑剑海的牧谪情况却是极其凶险。</p>

剑海如同人的识海, 一望无际浩瀚无边, 牧谪和在沈顾容面前时完全不一样，他面如沉水, 脸上殷红的胎记缓缓蔓延出枯枝似的红线, 眸瞳也一点点成为红色散瞳。</p>

十年来，当他逐渐会操控身体中不知从何而来的磅礴灵力时, 脸上的胎记便会如同活物似的一点点变动。</p>

刚开始牧谪还被自己厉鬼似的脸吓得发抖，后来彻底操控灵力后, 就不觉得有多恐怖了，相反, 当他脸上的胎记出现变动时，体内灵力的运转仿佛更加顺畅，吸收周遭灵力, 修为突破会更加迅速。</p>

他手中依然握着那把旧剑, 神色漠然地看着周遭。</p>

剑海中一阵死寂，瞧着根本不像是一把凶剑的剑海。</p>

不过很快后，脚底如海似的地面便缓慢泛起一波波白雾，顷刻间烟波浩渺，一缕缕红线宛如飞兽似的叠着翅膀飘来飘去。</p>

牧谪心想, 来了。</p>

他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p>

面对白雾中未知的恐惧, 牧谪浑身紧绷，猛地挥出一剑，将周围蒙蔽视线的白雾震散, 不过很快，白雾再次朝他笼罩而来。</p>

牧谪眉头紧皱，正在此时，一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p>

“来我这里。”</p>

牧谪一愣，愕然回身。</p>

与此同时，白雾猛地朝着地面钻了过去，顷刻间，周围整个换了个模样。</p>

四面一座座错落的坟冢，不知蔓延到何处，天幕漆黑，仿佛被什么东西笼罩着，周遭全是不断飞窜的鬼气和魔息。</p>

牧谪的视线尽头，沈奉雪一身白衣站在一座坟冢旁，朝着他微微伸出手，宽袖被风刮得微微飞起。</p>

牧谪浑身僵住，怔然看着他。</p>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他身边跑过去，快步飞扑到沈奉雪身上，踮着脚尖死死抱住他的腰身。</p>

“师尊……”那个孩子哽咽道，“我没有杀人……”</p>

沈奉雪眸子冰冷，微微垂下时，眼尾浮现一抹淡色的飞红，他任由那孩子抱着，既不安慰也不呵斥，仿佛只是在纵容一个爱撒娇的孩子。</p>

孩子哽咽了片刻，缓缓抬起头。</p>

牧谪瞳孔一缩。</p>

在沈奉雪怀中的人，正是幼时的他。</p>

小牧谪眼眶微红，身体微微发抖，他将沈奉雪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抓着他的袖子，讷讷道：“师尊，这里是哪里？方才三水师兄说我离不开，到底是什么意思？离索……师兄是真的死了吗？”</p>

他的话说的颠三倒四，让人完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p>

沈奉雪垂眸看他，半晌才轻声道：“我在这里。”</p>

小牧谪眸子缓缓张大。</p>

沈奉雪说：“无论你在这里待多久，我都陪着你。”</p>

“别怕。”</p>

一瞬间，小牧谪脸上的恐惧害怕悉数不见，他再次扑到沈奉雪怀中，轻轻点头：“是。”</p>

牧谪在一旁看得满脸怔然。</p>

幼时，他什么时候对他师尊这般依赖过？</p>

什么叫杀了离索？</p>

这周围的一切到底是什么？</p>

他满心凌乱，险些忘记了这里只是剑海。</p>

很快，周围光阴仿佛飞速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小牧谪已长大成人，面前是一身黄衫笑意盈盈的虞星河。</p>

虞星河虽然在笑，手中却握着剑，他眸子一弯，一如幼时撒娇时那样人畜无害。</p>

牧谪听到他软软地说：“小师兄，把师尊给你的东西，交给我。”</p>

牧谪怔然看他，虞星河背后，埋骨冢已经破开了结界，无数灵力和光芒从那个洞倾泻进来，被十年没有遇到灵力的牧谪转瞬吸收到了丹田中。</p>

他有些茫然：“什么东西？”</p>

虞星河笑得更开心了：“小师兄还在装傻，十年前，师尊不惜剖去半个元丹，也要让三水师兄将他送来埋骨冢，自然是将那东西交予你了。”</p>

他缓慢拔出了剑，光芒一闪后，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p>

虞星河面无表情，神色冰冷地看着牧谪：“将神器交给我，我会看在师兄弟一场，放你一条生路。”</p>

牧谪怔然往后退了半步，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p>

而在不远处看着的牧谪，此时也是满脸愕然。</p>

但是周围的场景根本没等他消化便再次转变。</p>

这一次，牧谪一身沾满鲜血的青衣，将手中的林下春插在虞星河胸口，狠狠一旋。</p>

虞星河口中全是鲜血，他挣扎着死死抓住牧谪的肩膀，濒死竟然还在笑。</p>

他呕出一口血，艰难地说：“小师兄，师尊自小便偏心你，哪怕被我所囚依然还在记挂你的生死……当年我举国上下被敌国屠戮，横尸遍野，一向悲悯的沈圣君却连神器都不肯借我一用？哈哈，你能说这世间一切是公平的吗……”</p>

牧谪没等他说完，直接将手中的剑插到了底，直接穿透了虞星河的身体，从后心带出一道血痕来。</p>

听到虞星河闷哼一声，声音更小了，牧谪才冷冷打过去一道灵力，续住他的半条命。</p>

他问：“我最后问一次，师尊在哪儿？”</p>

虞星河瞳孔一点点发散，还在笑：“他死啦。”</p>

牧谪眸瞳剧缩，狠狠抓住虞星河的长发，逼迫他抬起头来，冷冷道：“你还未得到神器，不会杀他。”</p>

虞星河满脸是血，见到牧谪这副几近发狂的样子，得逞似的露出一个笑容：“你之前就说过我是个疯子，如你所愿，我现在已疯了。你同一个疯子说什么道理呢？”</p>

牧谪眼底一片赤红。</p>

虞星河看到他这个模样十分快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他被我囚禁十年，你也在三界遍地找了他十年，但实际上，他并不在魔族，他就近在你眼前啊小师兄。”</p>

他咧嘴一笑：“他一直都在玉絮山后的万里冰原，你若是不怕死，现在去寻，在雪未覆盖前，兴许还能找到他的尸身。”</p>

牧谪瞳孔骤然化为血色散瞳，死死掐着虞星河的脖子将他按在一旁的巨石上。</p>

轰的一声巨响。</p>

周围再次泛起丝丝白雾。</p>

牧谪怔然，仿佛在做梦似的看着四周，还没有回过神来。</p>

一个声音幽幽地从他身后响起。</p>

“嘻嘻。”有人说，“你元丹的记忆还真是美味，师徒三人互相残杀，啧啧，我看得很满意。”</p>

牧谪：“……”</p>

牧谪霍然回头，却依然只看到白雾一片。</p>

牧谪不敢再分神，握住手中的剑狠狠一挥，灵力凌厉可破万军，唰的一声尖锐声响，将面前的白雾直直劈开了一道道路。</p>

道路尽头，一团黑雾朝着他缓慢飘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