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天垸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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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竹的话像把钟棰, “铛”地撞在怀妄心头。</p>

他愣了愣，随即想起那日落泉下自己警告兼竹的话。</p>

习惯害人，他们连日以来有过不少亲近的举止，怀妄差点都要习以为常了。现在仔细想想, 竟全是不得已而为之。</p>

他心头蓦地像卡了根鱼骨, 不上不下。</p>

兼竹已经揣起了手, “我们就按双人破阵之法来走，道友不必担心我拖后腿。”</p>

他没有刻意压着声音, 两人身后不远, 薛见晓闻言感慨, “好朋友, 真是专情！”</p>

谌殊点头, “兼竹施主看面相就是长情之人。”</p>

两人的交谈清晰地传入耳中，怀妄开口结束这话题，“便依你。”</p>

他顿了一下又说, “没觉得你拖后腿。”</p>

兼竹欣然，“我就知道，道友你通情达理。”</p>

怀妄不欲多言，转身踏入石林阵法。</p>

兼竹勾起嘴角跟了上去。</p>

二人过阵不同于八人，人数上补位不足，需要用时差来卡点。怀妄掐着时间推演, “天冲震三宫, 卯酉却加寅。”</p>

兼竹踏入天冲，时机踩得一瞬不差。</p>

石阵瞬息万变，怀妄沉眉冷声，“我坤二，你乾六。”</p>

兼竹闻言从震三回身踏向乾六, 与此同时怀妄也迎面踏来，两人位置调换，在阵中相遇错身。</p>

哗啦……衣摆自脚下旋开，青衫白衣交缠那瞬，兼竹自怀妄身前抬眼。日光将怀妄的影子投落在他眼底，明暗交错间他看见怀妄眼中映着自己。</p>

他笑道，“我走的不错吧？”</p>

怀妄顿了顿，继续推演下去。</p>

随着石阵不断变换，青白两道身影交替如行云流水，竟透出一丝默契来。</p>

石林外，谌殊看着二人的背影目光祥和。</p>

“仙……先生真是厉害。”薛见晓差点说漏嘴，他道，“不过兼竹也很不错，跟先生配合得天衣无缝，这实力一点也不像是元婴期。”</p>

谌殊盘着念珠没回话，薛见晓自顾自地往下说，“兼竹应该是三界之内元婴期的第一人吧？”</p>

“不是。”</p>

“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元婴？本少主不信。”</p>

谌殊笑而不语，只道了声“阿弥陀佛”。</p>

旁边青霞门的几人还没走，大概是不甘心，他们死死盯向石阵中的二人：</p>

“此阵越后面越是凶险，死状定是难看千万倍！”</p>

“他们若侥幸通过，倒也替我们省事了……”</p>

言语之间竟还是不改先前杀人夺宝的想法。</p>

谌殊从怀里摸了把木鱼锤出来，笑眯眯地转头看去，“几位施主再逼逼两句，贫僧就要原地超度你们了。”</p>

青霞门几人，“……”</p>

·</p>

石林中，兼竹和怀妄已连破三阵。</p>

奇形怪状的巨石不断在四周移动，阵法瞬息万变。怀妄看似轻松写意，实则每一步都少不了他雄厚精妙的推断力。</p>

越是接近最后出口，阵法越是凶险莫测，好几次尖锐的石棱就擦着兼竹耳畔飞过。</p>

怀妄分出神，“当心。”</p>

兼竹道，“没事，只是耳旁风大。”</p>

“……”</p>

天覆、地载、风扬、云垂……几重阵法层层破解，到了某个点，怀妄停下脚步。</p>

兼竹若有所感地望过去，四周的石阵环绕着他们极速运转，带起阵阵旋风搅得衣衫跹翻，呼啦作响。</p>

“准备好。”</p>

怀妄说完往前一踏。</p>

轰隆！一声巨响，四周飞转的巨石停了下来，向两边分开——地面露出一个通向地下的石洞。刹那间风止声销，一切又归于平静。</p>

令无数修士望而却步的石林阵法就这么被怀妄破解了。</p>

怀妄面色不动，“走吧。”</p>

兼竹夸赞，“你好快。”他说完又飞速补充，“我是说破阵。”</p>

怀妄皱眉，“不然呢？”</p>

兼竹催促着他下去，“没什么。”</p>

·</p>

从洞口一路往下，石阶级级下降。通道狭隘只可供一人同行，怀妄走在前面，兼竹跟着他。</p>

温热的呼吸拂过鬓发，怀妄心头一跳侧头避开，定了定神，“下去不就知道了。”</p>

兼竹只看了一眼又缩回头，“你这样聊天就没意思了，生活要有期待感～”</p>

“怎么聊天才叫有意思。”怀妄突然问，“和你讲那些坊间传闻就有意思？”</p>

兼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也不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p>

他眼中映着怀妄的背影，眼角带了点笑意，“若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坐着一天不说话都有意思。”</p>

怀妄抿着薄唇没有回话。</p>

他背对着兼竹看不见后者的神色，只是想到那句“心有所属”就觉得添堵。他想，一天都不说话能有什么意思？</p>

那人定是无趣至极。</p>

…</p>

走了好半天终于到了石阶尽头，怀妄那簇火苗又凭空燃起，照亮了面前紧闭的石门。</p>

兼竹对这串火苗很有兴趣，“怎么变出来的？”</p>

“心随意动。”</p>

“原来是心火烧。”</p>

“……”</p>

石门缝隙紧紧合在一起，门两侧没有看见什么机关，四周石壁凹凸不平，怀妄用神识查探了一圈并无发现。</p>

兼竹鼓动他，“以你摧山倒海的实力，小小石门不在话下。”</p>

言下之意，暴.力拆除。</p>

怀妄瞥他一眼，“就像你破传送阵那样？”</p>

“……”兼竹定了定神，“虽然直接了点，但的确有效。仙尊放心，上次的意外不会再发生。”</p>

怀妄本意是说这操作带来的后果不确定性太强，就像他们也不知道会传到掌门的卧房里。但兼竹这么一提，他便想起那次两人齐齐摔落——他撑在前者上方，衣带尽落。</p>

时隔这么久，感官竟微妙地有些不同了。</p>

在怀妄走神之间，兼竹又开口，“没有下次，我记着呢。”</p>

怀妄回神，“……”</p>

他压下心头的一丝浮躁，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面前的石门，“这秘境蹊跷，最好不要硬闯。”</p>

“有道理。”兼竹打开新思路，“硬闯没礼貌，至少得先敲个门。”</p>

怀妄，“……”</p>

兼竹说着伸手在石门上叩了两下，“劳烦开开门，迎接有缘人。”</p>

怀妄启唇，还没出声兼竹就瞬间戒备，抬手捂住他那张开光嘴，“不要自毁前程！”</p>

温热的掌心覆在唇上，怀妄整个怔住。面前那簇火苗跳动了一下，两人的影子映在石壁上轻晃，怀妄淡色的眼底映出明跃的火光。</p>

兼竹看他不说话了，又将手收了回来。</p>

不等怀妄再说些什么，面前的石门突然“咔”地响了一声。兼竹循声看去，就见石门缓缓向两边打开。</p>

他，“……”</p>

怀妄，“……”</p>

这秘境绝对他娘的有问题。</p>

·</p>

然而不管有什么蹊跷，路到了跟前还是得继续往前走。</p>

两人相视一眼，抬步踏入门中。</p>

门里是一条幽长的通道，两人进去后石门便在身后关合。</p>

怀妄那簇“心火”映亮了四周石壁，石壁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痕迹，深色的石壁表面并不平整，不像是经过了人力修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