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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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兰一看挽月那样, 半天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刚下飞机晕机还没有缓过来的原因，她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p>

敲门声都是那么急促，徐如影打开门时一脸的疑惑, 看清是黄兰, 她怔了怔。</p>

这老太太好几天不见, 整个人又精神了不少。</p>

人家都是越活越沧桑, 就她来了这里之后像是被放飞了一般，整个人都活出了以前没有的精彩。</p>

“哟, 徐总，您在家啊。”</p>

黄兰开口就是让人窒息的“和善”，徐如影看着她张了张嘴, 心想, 这是挽月给她告状了？</p>

黄兰一看她那模样心里的火陡然升起，可人家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她微微一笑：“不知道是否有幸请你去我家做个晚饭。”</p>

多么有礼节的老太太，把让人家做饭说的这么清秀脱俗。</p>

徐如影：………………</p>

徐总真的是被请去做完饭的。</p>

黄兰去隔壁敲门之后，挽月一直垫着脚扒门口偷偷的看着，眼看着她的尚方宝剑抓着贼人过来了，她赶紧转身垫着小脚尖跑到沙发上躺下，随手拿起毯子给自己盖上，一手抬起挡在脸上, 非常悲伤痛苦的样子。</p>

在地上吐舌头的小月月：？？？</p>

门被打开了。</p>

徐如影进来的时候就嗅到了挽月身上的味道，不知道怎么了，那一刻，她突然心里很难过。</p>

很多时候，她都感觉这一切像是一场梦, 梦醒了，她的挽月依旧会在她的怀里，吻着她的下巴轻声说：“你总算醒了。”</p>

……</p>

黄兰倒是能沉得住气，瞥了一眼沙发上的挽月，笑了笑：“你说我出去前，特意拜托徐总照顾我家挽月的，怎么我老太太一回来，这人却像是没了半个魂一样？”</p>

徐如影抿了抿唇，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妈这么伶牙俐齿的能挤兑人呢？</p>

不管了。</p>

既然人过来了。</p>

徐如影目不斜视，她进了厨房，打开火开始做饭，好几天没来了，她目测家里没有动火的样子，锅盖什么的都是她上次离开时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样子。</p>

她心里忍不住想，挽月这些天都没有做饭么？又吃了外卖？</p>

黄兰在旁边洗着小西红柿，看俩人这别扭的架势，试图分析原因，“哦，对了，徐总——”</p>

徐如影僵硬着：“阿姨，您客气了，叫我小徐就行。”</p>

叫徐总她怎么感觉那么折寿呢？</p>

黄兰听了点了点头，她看着徐如影的眼睛：“那狗崽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p>

……</p>

徐如影洗着米，一脸正气：“不知道。”</p>

这老太太明显想要拉偏架，她不可能顺着她的圈套爬进去，关键时刻，甩锅是对自己的一种必要保护。</p>

黄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你捡到的然后就随手扔到这儿了，然后跟挽月冷战像是离婚的家长一样不负责任不管的了呢。”</p>

徐如影：………………</p>

“呵呵。”黄兰笑的虚伪极了，“我就知道小徐不是那样的人。”</p>

这一招笑里藏刀让徐如影颇为狼狈，她沉默的抿了抿唇，继续做饭。</p>

黄兰看她不说话，自己也忙碌着，她是最了解肖明雨的性格的，她的女儿有的时候会有一种类似于执拗的小固执，比谁都能坚持，她要是想要钻牛角尖，除了挽月谁都拉不回来，典型的让媳妇给惯得臭毛病。</p>

不过……</p>

她俩能有什么矛盾？难不成谁告诉她挽月会因为她受伤害了？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出女儿退缩的原因。</p>

肖明雨疼媳妇这件事儿，都持续很多年了。</p>

黄兰记得很清楚，有一年过年，明雨带挽月回家了，家里在乡下，过年的时候来往的人多，明雨生怕委屈了挽月，不管谁来，谁跟挽月说话，她都把眼睛瞪的滴流圆门神一样看着。</p>

后来，连挽月都忍不住笑着缩在她怀里：“你不要这样，大家都很友好。”</p>

然后，平日里工作那么忙的一个人，以前自己回到家，那是跟长在了炕上一样，现在，嚯，人家怕冻着媳妇，每天早上起来就烧炕。</p>

晚上，要是炕凉了，肖明雨肯定要自己先躺进去，哆哆嗦嗦的把被窝捂热了，然后叫挽月进去。</p>

挽月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的，害羞的看着黄兰，黄兰叹了口气：“去吧，肯定不是给我老太太捂的。”</p>

挽月：……</p>

明雨真的是用命在疼挽月。</p>

黄兰正出神的想着，徐如影突然开口了，“阿姨。”</p>

她的声音带着凝重，黄兰吓了一跳，她转过头看着她，“嗯？”</p>

不会……不会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儿了吧？</p>

她岁数大了，可真的是禁不住这么吓唬了。</p>

徐如影看着黄兰，看着那张布满了皱纹，却从小让她依靠依赖的人，心里酸楚难过：“如果……我是说如果，一个人做了一件事儿，从开始就是错的，明知道结果是不好的，该怎么办？”</p>

她来到这里，只身一人，真正的身份不能跟任何人说，这几天她和挽月的冷战已经要让她快疯掉了。</p>

她难过，她纠结，她矛盾，她却无人可说。</p>

黄兰有点听明白了，她看着徐如影，眼神温柔慈和：“那人是怎么知道是错的呢？”</p>

这话说到根上了，徐如影咬了咬唇，“会伤害到对方，难道不是错的么？”</p>

哦。</p>

黄兰这下子是彻底知道了，是她猜测的没错，她的心反而放松了一些，“伤害对方？是怎么样一种伤害？她自己能看见么？是让她不开心了，还是伤害到她的身体了？”</p>

徐如影怔了怔。</p>

黄兰一双经历过世事沧桑的眼眸看着她：“这人心啊，最怕分不清方向，听别人去说，左右摇摆。什么叫对，什么又叫错？谁能说得清楚么？阿姨这辈子经历了中年丧夫，老年丧子，许许多多风风雨雨都过去了，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当下更重要的。”</p>

徐如影被她说的心脏“砰砰”的跳，当下……当下……</p>

“以前啊，我丈夫去世的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天都灰了，可家里还有女儿啊，她还小，我不能垮掉更不能成为她的累赘，就这么咬着牙一步步坚持着走过来了，后来呢，好不容易日子好了，我的女儿又没了……”</p>

她的眼眸里聚起了水雾，徐如影看见了，心如刀割。</p>

黄兰却依旧在含泪而笑：“挽月接我来这儿的时候，我的内心就是特别纠结的，没有明雨，我在她身边算是什么啊，人家孩子还那么年轻，以后还有大好青春，被我耽误了拖累了怎么办？我一个脚都迈进半截黄土的人，她的未来我能负责吗？”</p>

徐如影一眨不眨的看着黄兰。</p>

她的担心，一如自己。</p>

一年后，她就要走了，她的挽月怎么办？她如果真的被阴气所伤，怎么办？</p>

黄兰看着徐如影，幽幽的说：“别去听别人说，相信你自己的心，相信你的眼睛，就像是我看着挽月，她跟我在一起是那样的快乐，她真的把我当家人，我要是一下子就离开了，那她心里会更加的难过伤心，虽然老太太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是眼下活着一秒，痛快一秒。”</p>

活着一秒……</p>

痛快一秒……</p>

这一顿饭，徐如影的耳边轰隆隆的都是黄兰的话。</p>

她的心被久久的震撼。</p>

她的挽月快乐吗？</p>

只是从最近来看，她并不快乐。</p>

——别去听别人说，相信你自己的心，相信你的眼睛。</p>

她的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