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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路司予觉得她今天有点奇怪：“不舒服？”</p>

“没有。”元姣摇头, 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一边。</p>

“心跳有点快。”</p>

心跳？</p>

作为一个老病人，路司予下意识问：“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深呼吸会不会疼？”</p>

“不会啊。”元姣摇头：“上次体检了, 没问题的呀。”</p>

路司予边应她的话，边打开了之前医院上传的体检报告：“嗯……”</p>

没什么毛病, 健康得很。</p>

“心跳无规律加速, 也有可能是心脏早期病变的征兆。”他关掉页面：“有空去找梅医生, 给你做个彻底的心肺检查。”</p>

“我现在没事了。”元姣下意识道：“可能是刚才翻了个身吧？”</p>

“翻身又不是什么剧烈的运动。”路司予十分莫名其妙，又担心她的身体真的出问题：“我给你约个号, 一周内随时去。”</p>

“知道啦。”元姣应道。</p>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p>

路司予电脑上的程序还没跑完测试，他挑了个话题：“刚才发给你的是阿瑞斯的通用版办公系统, 想要好用的系统还是列个需求表, 让工程师给你们配。”</p>

“信号干扰器找人拆掉就好了, 园区用的是哪家的光纤？”</p>

“我怎么知道。”元姣小声说：“我明天问完程秘书再告诉你吧。”</p>

路司予本想说不用了, 这东西他知道有什么用, 话到嘴边，只是应下了：“记得去检查。”</p>

挂了电话, 元姣趴在沙发：“哎呀，真是完蛋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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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 元姣的体检报告出来了, 她在办公室研究了半天：“这不是没什么事吗？”</p>

随手抛进抽屉里, 她今天准备去3号生产线看看，程秘书急匆匆推门进来：“大小姐, 你还是先别下去了。”</p>

“怎么了？”元姣不解。</p>

楼下, 一群工人气势汹汹从西北边的生产线走出来，朝办公大楼走来。</p>

一个戴眼镜，主管样的人边走边拦着他们：“你们要干什么！”</p>

“会计那也没有钱, 全公司都没有钱，你们就是把会计室砸了今天也发不出工资，听我一句劝，我们先回去吧。”</p>

“不行！今天白副总也在，还有那个什么大小姐也在，我们倒要问问，为什么1号线2号线都发了，轮到我们3号线就不发了！”</p>

“我们不比你们坐办公室的，全家人就等我这点工资糊口，小孩5号要交寄餐钱，已经跟老师拖半个月了，我们也是要脸的人啊！”</p>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楼下，办公楼跑出来几个穿衬衣的工作人员：“刘主管，这怎么回事？”</p>

工人大声说：“会计，你也知道我们都有难处，跟陈经理说说，好歹把这个月工资发了吧？”</p>

元姣回头：“不对啊，早上财务不是拿工资条过来了吗？”</p>

她虽然不领工资，但外面办公室的员工都收到了，一个女员工还在抱怨她的上个月餐补算错了。</p>

程秘书一脸为难：“他们是3号流水线上的，这几个月流水线上都是轮流发工资，上上个月1号线发，上个月2号线发，按说这个月是该发3号线的了，但还有一个客人尾款没收到，就耽搁了。”</p>

“是账上没钱了吗？”元姣旋身出门，朝楼下小跑：“我昨天还见到陈会计了，他也没跟我说这件事。”</p>

“大小姐！您还是先别下去。”程秘书紧随其后，朝路过的员工说：“快去楼上叫白副总下来！”</p>

“哦哦。”过路的女员工像受了惊的麻雀，立刻朝楼上跑去。</p>

楼下，工人们已经进了大楼，前台们全围了过来，劝道：“刘主管，领导还在楼上开会，你们不要在这里吵。”</p>

刘主管连连道歉：“我劝大家回去。”</p>

有眼尖的大喊了一声：“程秘书下来了！”</p>

元姣走到大家面前，顿了顿：“各位，我是元姣。”</p>

雄狮科技的工服是橘灰相间的，有一部分工人戴着黄色安全帽，女工则用白色发帽将长发盘起来，一张张长相各异的脸上全是同样的愤怒。</p>

工人们议论纷纷：“她姓元？”“姓元？董事长的女儿？”</p>

“大小姐，我们是3号线上的，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为什么给1号线和2号线发工资，不给我们发？”后排一个男工人问。</p>

“对啊，大家都两三个月不发工资了。”</p>

“我们可以在食堂吃饭，饿不死，可家里孩子怎么办？还要往老家寄生活费呢。”</p>

“是啊是啊……”</p>

工人们七嘴八舌，程秘书大声说：“大家静一静，有什么问题让刘主管跟大小姐说清楚情况好不好？”</p>

刘主管被推到大家面前：“大小姐，是这样的，原本雄狮都是每个月20号发上个月的工资，前几个月李董事说公司资金有点问题，就改成流水线轮流发工资的模式，头一个月只有1号线发了，我们其它几条就没发。”</p>

“第二个月2号线发了，本来这个月轮到我们3号线了，但是上午陈经理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没法发，让我安抚一下工人。”</p>

“大小姐，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管，工人们都是靠这点工资养家糊口的……您能不能跟陈经理说说，把我们的工资给发了。”</p>

陈宝国和白明从楼梯跑下来，听见刘主管最后一句话，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下去了。</p>

元姣回头看着两个人——欠薪这么大的事，她在办公司坐了两个星期，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p>

她是说过来雄狮只带了眼睛和耳朵，那不代表什么都放任他们自由啊！</p>

“这样吧刘主管，让大家先去食堂，叫大师傅把冰镇绿豆汤拿出来。”元姣回头，跟3号线的工人商量：“我答应你们，三个工作日内把大家的工资发下去。”</p>

“三天？”程秘书微微摇头，他对欠薪的事略知一二，那绝对不是三天内能凑出来的数字啊。</p>

“三个工作日？”“她说的话算数吗？”“不算数吧，你看陈经理和白副总的脸色……”</p>

“我说的话算数。”元姣给了大家一个安心的眼神：“今天是周三，周五之前，一定全部发下去。”</p>

“你拿什么保证？”一个工人问道。</p>

“我们听说会计那也没钱了，公司要倒闭了，你从哪里拿钱？”</p>

“谁说公司要倒闭了？”元姣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人：“你听谁说的？”</p>

“我……”瘦小的工人下巴长着一颗带毛的痣：“要不怎么不给我们发工资？几条生产线加起来这么多人，大家白给你们干了几个月的活。”</p>

“是啊，上下嘴皮一秃噜，话不就出来了吗，你拿什么保证？”</p>

程秘书严厉地说：“大小姐说话不算数，难道你们说话就算数吗？”</p>

元姣不得不拔高声音：“如果周五之前没发下去，大家随时来8楼董事长室找我，可以吗？”</p>

程秘书瞪眼，刘主管只好出面：“我们先回去，堵在这里闹事也没用啊，先走吧，我们先回去。”</p>

工人们犹豫：“看在董事长的面子上，我们再信你一次。”</p>

送走3号线的工人，元姣转身：“程秘书，通知财务室所有人，十五分钟后4楼大会议室开会。”</p>

她让程秘书去，没让陈经理去，陈宝国张张嘴想解释，白明拉了他一下：“走吧，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一把先烧你。”</p>

“白副总，账上要是有钱，我怎么可能不给工人发钱？这个责任我一个人怎么担得起？”</p>

“唉。”陈宝国拉了拉领口：“李董事当时提出流水线轮流发，我就不同意，这么多条流水线，头到尾隔了半年，谁家能给你白干半年活嘛！”</p>

“账上没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瞒不住，就全招了好了。”白明揽着他：“陈老哥，一会挨骂最狠的肯定不是你，没准是我。”</p>

十分钟后，四楼会议室。</p>

雄狮科技的财务部包括一名部门经理，两名审计主管，总账、分户、成本、材料等6个会计，以及6个出纳。</p>

知道是来挨骂的，所有人都一脸凝重。</p>

几分钟后，白明到了，他在陈宝国旁边捡了个位置，与她们坐在一处。</p>

程秘书推门，元姣走进来，环顾一周。</p>

资料夹重重磕在桌子上，元姣问：“怎么回事呢？”</p>

“嗯？这么大的科技园，每天热热闹闹的，怎么就成了一个连员工基本工资保障都做不到的企业呢？”</p>

在场没人敢应，元姣看向陈宝国：“陈经理，账上没钱吗？”</p>

陈宝国和白明对视了一眼，元姣提高声音：“你看白副总有什么用？你是财务部的经理还是他是？”</p>

“有，账上还有4800万，现金。”陈宝国心一横：“具体说，是万。”</p>

“那为什么不发下去？”元姣问。</p>

白副总连扯了几下陈宝国，后者推开他的手：“大小姐，不是我不给他们发钱，咱们账面上还有4800万不假，但是本月底要给14家供应商打款，总款项加起来超过3000万，如果发了工资，供应商那边就只能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