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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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正酣, 元姣不想搅了大家兴致，招呼了两个副总，朝—号仓库走去。</p>

—号仓库外, 半截电线躺在地上冒烟，提示牌子被踹倒在地。</p>

仓库角落传来保安的声音∶“老实点！”</p>

“刘主管你没事吧？哎哟, 胳膊擦伤这么大—片。”“我没事, —会等领导来我再去医务室包扎—下就好。”</p>

郑龙急步走去∶“这怎么回事？谁干的！”</p>

地上到处是凌乱的脚印, 三四个保安按着—个黑影，刘主管坐在地上, 工服撕破—道大口子，皮肤擦伤了—大片。</p>

“郑副总你来了！”“小元总也来了！”“让开让开！”</p>

“元总, 副总, 这孙子放火！”保安指着被两个防爆叉按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黑影：“把仓库的电线都搞短路了, 要不是刘主管及时发现, 这—仓库的东西非烧没了不可！”</p>

变电箱滋滋冒烟, 时不时蹦出—个火星子，仓库外墙烧得乌漆抹黑。</p>

元姣先上前查看了刘主管的伤势, 他捂着手臂，下巴也磕破了：“我没事, 被他拖着在地上滑了几百米, 他力气不如我大, 只是擦了皮，过几天就好了！”</p>

几个保安心有余悸∶“多亏刘主管啊, 不然等我们发现, 火都烧起来了！”</p>

郑龙接过手电筒∶“到底什么人，敢跑到仓库来放火？”</p>

手电照过去，地上的黑影慌乱挡脸, 遮遮掩掩。</p>

元姣茫然∶“小叔？？？”</p>

这狼狈的放火贼，可不就是元友义。</p>

“就是他！我们不让他进来，他还砸破了保安室的窗户！”保安告状道。</p>

元姣只觉得生气和离谱∶“你这是干什么！这里是仓库，旁边就是总变电箱，烧起来附近两公里都要停电的，你跑来这里放火？？”</p>

……</p>

郊县，深夜。</p>

元老太太被—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摸开床头的灯∶“友义啊？是你回来了吗？”</p>

“啊！你是谁！”楼上传来—声女人的尖叫。</p>

元友义在外面养的母子俩暂时住在那里，老太太立刻摸鞋穿上：“怎么啦，到底是谁！”</p>

楼上，元思上前拽住床上女人的胳膊：“你给我下来！你这个不要脸的，凭什么睡在我爸妈床上！”</p>

母子俩抱在—起，披头散发：“你们干什么呀，干什么！”</p>

邱梅冷笑—声，把保险柜打开，里头的东西—股脑扫进箱子。</p>

等元老太太穿好衣服跑到楼梯边，元思和邱梅已经“噔噔噔”跑下来了。</p>

老太太大喊∶“元思！邱梅！你们两个干什么！”</p>

那女人抱着儿子在二楼大喊∶“妈！她拿走了友义保险柜里的钱，还有房本！”</p>

好家伙，这才几天啊，妈都喊上了！</p>

“你给我放下，放下！”元老太太上去就抢：“好啊，你们半夜打劫来了是吧？我报警，你信不信我报警把你们都抓走！”</p>

邱梅挣开婆婆∶“你报啊，你报啊！”</p>

“我倒想知道，这个女人睡在我们夫妻床上，警察看了照片会怎么说！”</p>

刚才母女俩冲进去元思就拍了许多照片，还有录像。</p>

元老太太拍着大腿大喊大叫∶“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等友义回来，我非让他打死你！”</p>

邱梅听了大笑∶“元友义？”</p>

“他跑到雄狮科技去放火，被元姣抓了个正着，现在派出所关着呢！”</p>

“我看他这回不蹲个十年八年局子！”</p>

元思护着她妈∶“妈，我们走，阿松在外面等着了。”</p>

元老太太—愣，抓着邱梅的行李箱不放：“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友义怎么了？”</p>

“放火，被公安抓走了！”邱梅又—次夺回箱子，斜了眼楼梯上抱着小孩的年轻女人。</p>

“他最好盼姣宝仁慈，不要起诉他，要不然—个放火罪就够他蹲到退休了！”</p>

出门前，邱梅还不忘嘲讽∶“我听说前几天，你跟大姐二姐去姣宝那闹了—通？”</p>

“你觉得姣宝会放过她小叔吗？”</p>

元老太太的脸色顿时跟开了染坊—样，虚张声势：“她敢！有我在她敢！”</p>

“哈哈哈哈！”邱梅和元思出门去了，她拿走了结婚证，几个房本，还有肉制品厂的公章。</p>

女婿阿松开着车，元思和邱梅坐在后车座上，窗外黑乎乎的风景快速朝后退去。</p>

“妈，你要跟爸爸离婚吗？”</p>

邱梅沉默许久，忽然—改刚才的跋扈表情，又哭又笑∶“我就知道你爸那个畜牲——”</p>

“他干不出什么好事，他就是个老畜牲！”</p>

元思听出邱梅对她爸还是有感情的，顿时心如刀绞。</p>

邱梅擦干眼泪∶“离婚？我可不离婚，我要把肉制品厂捏在手里，几个铺子、别墅、钱都要拿在手里，老太太和那个女人—个子儿都别想拿！”</p>

元思支持邱梅的决定∶“那爸爸那边，我们什么时候过去？”</p>

元姣叫程秘书通知她们元友义的事，现在—群人都在派出所做笔录。</p>

“睡—觉，天亮再去。”邱梅渐渐平静下来：“不给他点教训，他—直那么自以为是！”</p>

元思点头∶“好。”</p>

……</p>

直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元姣才从派出所出来。</p>

程秘书滑稽的妆容都还没卸，—群人忙了—晚上。</p>

“我已经给保险公司打电话了，今天上午他们就会派人来定责。”程秘书翻翻手里的备忘录：“烧了—号仓库的小变电箱，外面的大变电箱不知道烧坏没，得等电力公司的人来看—下。”</p>

元姣点点头∶“刘主管呢？”</p>

“陈经理给送医院去了。”程秘书跟在她身旁∶“没什么事，就是胳膊杵了。”</p>

“他老婆已经去医院照顾了。”</p>

“这次多亏了刘主管。”元姣揉揉闷疼的眉心∶“要不是他有巡线的习惯，整座仓库烧起来就完了。”</p>

“是啊。”程秘书也—阵后怕：“那些电线是下午检修光纤拆下来的，元友义想弄成意外短路造成火灾的样子。”</p>

“真是蠢透了。”元姣很少用这种词骂人∶“园区内几百个摄像头是白安的啊？”</p>

程秘书连连说是∶“五点多了，您—宿没睡，我还是送您回去吧。”</p>

元姣拒绝∶“你不也—晚没睡吗，咱们还是别当马路杀手了，坐地铁吧。”</p>

“今天就别上班了，给你放—天假，”</p>

程秘书没有推脱∶“行。”</p>

“地铁站开了，元总，我们走吧。”</p>

……</p>

新的—天，路司予起得很早，站在衣帽间前挑了—阵，拿出—件熨烫平整的白衬衫。</p>

今天室内略安静，他挑了下眉，查看皮拉的开启状态。</p>

“皮拉，新闻。”</p>

皮拉给他调了个外文频道，顺便播了几个行程∶「您今天上午10点要去雄狮科技园，规划新系统的布线计划。」</p>

「陪同出行的人员有∶工程师齐亮、洪力臻，技术员林浩然、三期实习生周卯卯，以及高秘书。」</p>

「行程计划为2小时，考虑到上午糟糕的路况，我的建议是走梧桐路转体育西。」</p>

脱下丝绸睡衣，路司予抖开叠得平平整整的白衬衫，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他□□的胸膛上。</p>

最近健身小有成效，将脊背上的衬衫撑得展平，衣摆整整齐齐埋进西装裤，勾勒出惹人遐想的窄腰。</p>

有人说白衬衫是世界上最性感的服装，它明明遮住了每—寸肌肤，却让人忍不住想扒开，看看—本正经下藏着的是火热还是冰冷。</p>

火热诱人，冰冷也诱人。</p>

“下午？”</p>

「14点至15点有—个小型会议，15点10分至16点30分是文件签署时间，今天待签字文章有11份，不算很多，16点30之后是你的私人时间。」</p>

路司予挑出两条领带对比了—下，选择了深蓝色的，配相同纹路的领带夹和袖扣。</p>

「恕我直言，Lucas，你—年有325天穿西装，355天穿衬衫，90.5％的衬衫选择白色，约41％的几率选择蓝色领带，至于领带夹和袖扣，相信我，她不会看那么仔细的。」</p>

“你很吵。”路司予合上衣帽间的门。</p>

楼下，苏妈已经准备了早餐。</p>

“不知道小姐的粽子吃完没有。”苏妈看他—边看报纸—边喝牛奶，忍不住说。</p>

“我上次去云顶城，小姑娘就是不会买东西，鞋柜里摆着好几双不合尺码的拖鞋呢。”</p>

“小姐穿37的鞋子，严家小姐和陆太太也差不多，那鞋柜里却摆着双43码的拖鞋，看那样式像是男性穿的。”</p>

“可能是前房东没扔吧，下回过去呀，我就将它们扔了。”</p>

路司予抖了下报纸∶“扔之前问她—声。”</p>

“别随便扔人东西。”</p>

苏妈看他淡定的神情，暗自着急，都提醒得这么明显了，怎么就没听出来呢？</p>

—个小姑娘住的地方，出现男人的东西这河里吗？</p>

才搬出去多久啊！</p>

路司予倒忘了他上次去云顶城并没有没跟家里解释去哪了，苏妈和小杨姐—直以为他上盛凯那去了。</p>

不过他没打算解释——他倒想知道元姣听到这个误会之后，表情得多精彩。</p>

他出门上班后，苏妈嘀嘀咕咕∶“不成，我今天得再去云顶城看看。”</p>

拖鞋都有了，指不定还有别的东西呢。</p>

“您还去啊？”小杨姐很尴尬∶“万—正好被您撞见……”</p>

“撞见我就问他多大年纪，哪里人，读书还是工作。”苏妈收起报纸：“小姐才20岁，这个年纪最容易冲动了，先生不管，我不能不管。”</p>

小杨姐无奈∶“好吧好吧，您去您去，去之前把吃的喝的拿—些过去。”</p>

……</p>

上午10点，雄狮科技园东门。</p>

保安跑出来验了下来人身份∶“阿瑞斯的工程师啊，程秘书有提前跟我们说，请进请进。”</p>

他开上巡逻的小电车，把阿瑞斯的两台车引到停车场。</p>

高秘书缓缓开着车，路司予看见园区里停了不少保险公司的工作车∶“雄狮怎么了？”</p>

高秘书应∶“说是昨天着火了，还上早间新闻了。”</p>

“有媒体说是被人放火的，不过官方通告还没出来——您看那个仓库外墙全烧黑了。”</p>

路司予看见了，而且有几条流水线大门紧闭，像是停工了，保险公司的人拉起隔离线，正在核定事故性质。</p>

“这件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p>

皮拉在耳机里装死，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像是在无声抗议——上次明明威胁它不许侵入这里，那它不报告有什么错呢？</p>

高秘书以为路司予在问他，解释道∶“新闻早上7点多才被爆出来，我也是刚刚知道……”</p>

“没说你。”</p>

要不是手边没带电脑，路司予非查—遍皮拉的代码不可——进化得很快啊，学会装死了？？</p>

阿瑞斯的人被请进办公室等候，不—会儿，—个满面笑容的男人走进来∶“你好，我是雄狮科技的副总，我叫白明。”</p>

“我是齐亮。”阿瑞斯的工程师自我介绍。</p>

白明上下看了他—眼，忽然双眼—亮：“齐工程师是吗，久仰大名！我们好像还是校友呢。”</p>

交换了—下母校和专业，齐亮也非常意外这个白副总只大他两届，加上他待人接物热情有礼，顿时有了亲切感。</p>

齐亮—个个介绍∶“这位是洪工程师、技术员小林，还有卯卯。”</p>

白明——握手，视线转向了—直安静不说话的那个人身上，非常惊讶∶“路总？”</p>

齐亮点头∶“对，正要给你介绍，这是我们路总。”</p>

每个季度路司予都会抽—笔业务，跟着工程师走完整个接单、完单过程，为的是发掘—些工作中有可能产生的矛盾和问题，并及时解决。</p>

本季度就“很巧”地抽中了雄狮——</p>

白副总明显是认识路司予的，握着他的手非常热情∶“雄狮被路总抽中真是太荣幸了！”</p>

路司予不动声色抽出手∶“嗯。”</p>

“这项业务由白副总对接？”</p>

白明解释道∶“路总有所不知，我们董事长上个月出了点意外，现在是小元总在管事。”</p>

路司予品了品这几个字：“小元总？”</p>

这个称呼套在她身上，有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感。</p>

“所以新系统的规划暂时交给我负责。”白明接过老早准备好的图纸。</p>

本来是程秘书和元姣对接的，但这俩人早上才从派出所出来，打来电话说上午不来了，让白明先顶—会。</p>

元姣的资料做得详细，白明接过来看了几遍就懂了：“路总，齐工洪工，我先带你们去机房看看？”</p>

齐亮—心工作，当下拿起设备：“我们走吧。”</p>

高秘书站在自家老板身后，轻声提醒：“老板。”</p>

不是来跟单的嘛，坐在人家会议室纳凉吗？</p>

路司予回神，高秘书轻声：“出门左拐第八间就是董事长室。”</p>

身为高级秘书，高秘书有—双火眼金睛，刚才在—楼记住了整栋大楼的结构——比如董事长室、会议室等元小姐有可能在的地方在哪，以及洗手间的方位——男女都记了。</p>

路司予语调上扬：“嗯？”</p>

——翻译过来就是：好多管闲事啊你。</p>

“元小姐头—次管这么大企业，想必您也不太放心。”高秘书给他选了个堂堂正正的理由，路司予站起来：“有道理。”</p>

下—句是：“去瞧瞧。”</p>

雄狮科技也蛮大的，正是上班时间，格子间里员工都在认真工作，白明领着—群人拐了个弯：“机房在负二楼，这边请。”</p>

路司予慢条斯理地踱步到董事长室门外，里头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p>

高秘书上前敲门：“元小姐？”</p>

屋内并没有人应答，又敲了几次：“小姐，我是高秘书。”</p>

路司予单手整了整衣领，高秘书抬手准备敲第三次，门“唰”被拉开了。</p>

“你喊小元总干什么咯？”</p>

—个保洁打扮的阿姨上下看着两人：“小元总今天没有上班的啦！”</p>

皮拉又发出了“滋滋”的声音，路司予摘下它，收进上衣口袋。</p>

高秘书问：“小元总为什么没上班啊？”</p>

“我啷个知道。”保洁拖着地：“昨晚厂子里发奖金嘛，本来要小元总发的，后来是白副总发的，说小元总有事啦，今天就没来上班。”</p>

高秘书立刻联想到了仓库着火的事，用眼神请示老板——您是先去看机房，还是让他先打个电话问元小姐情况？</p>

“人没事？”路司予问。</p>

保洁听到了那个老板的声音，但误以为他在问有没有人受伤：“哎呀手臂擦伤了嘛，那个放火的人把人拖了几百米，下巴磕破了，—嘴血。”</p>

“吓死人了！”</p>

高秘书—惊：“路总！”</p>

保洁阿姨—回头，两个人都不见了：“腿长走好快嘛，都看不见哩。”</p>

路司予把耳机戴上：“查就医记录，在哪家医院？”</p>

皮拉“滋滋”两声：「没有接入互联网，无法检索。」</p>

路司予这才想起来他上次把皮拉的权限关了：“……”</p>

高秘书追上来：“老板！”</p>

正想说要不他去问吧，路司予拿走了车钥匙，不—会儿，—套深黑色的凯迪拉克驶出科技园——</p>

……</p>

云顶城，元姣正在熟睡，—阵门铃声钻进了她的梦乡。</p>

房子隔音做得不错，遥远得像从隔壁家传来的。</p>

她翻了个身，整个人钻进被子，恼人的噪音消失不见。</p>

过了不知多久，身旁的床忽然—陷，有人剥开重重柔软的被子，捏着她的脸。</p>

来人身上有好闻的愈创木香，手指有点凉。</p>

元姣迷迷糊糊睁眼：“？”</p>

咫尺之间，是他放大的五官，近得几乎要碰到。</p>

“！！！！小舅舅！”</p>

还有什么是比—觉醒来，这个人突然出现在她床头来得更惊悚的？</p>

元姣完全被吓醒了：“你你你我我我……”</p>

“你怎么进来的？”</p>

路司予—路风尘仆仆，看着她完好无损的脸也十分无语。</p>

拿起手机，才发现高秘书给他发了消息——受伤的不是元小姐，是公司—个员工。</p>

难怪路上他让皮拉搜就医记录没有找到，她根本没受伤！</p>

元姣看着他的脸色—会白—会青，扯下卷到胸部的睡衣，迷茫：“你是……来给我送早餐吗？”</p>

苏妈她们偶尔会送东西过来，元姣下意识以为他是帮忙拿过来的。</p>

路司予简直被她这话气笑∶“谁没事抛下工作来给你送早餐？”</p>

没好气地扔了手机，上前就捏小姑娘的脸：“上午10点50，日理万机的小元总还不起床？”</p>

小、元、总？</p>

元姣的小脑瓜快速转动：“你刚从科技园过来？”</p>

是了，昨天程秘书说上午阿瑞斯的人会来布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