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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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 早餐摊子上。</p>

摊主刚榨了花生浆，问元姣要不要来一杯。</p>

花生的味道非常香，元姣点点头：“那我要两杯, 一杯过滤一杯不滤。”</p>

有些人也喜欢过滤后更细腻的口感，不过元姣自己是更喜欢不滤的, 花生煮得绵软, 用舌尖轻轻一碾, 又香又甜。</p>

“不滤的好喝，我们这个花生熬得绵软, 保证你喝一次就喜欢！”摊主热情招呼着：“绿豆粥来点吗？”</p>

摊子并不大，白粥、油条、包子都有, 还有各种豆浆, 旁边摊主的丈夫正在炸油条, 金黄金黄的油条在锅里浮浮沉沉。</p>

“绿豆粥不要, 白粥要两份吧。”</p>

摊子上还有二十几种小菜, 虽然是村上的早餐摊子，但丰盛得让人咋舌。</p>

要了几种小菜, 又买了油条包子豆浆，元姣碰见了刚摘荔枝回来的元贵。</p>

“元姣！”元贵皮肤晒得黝黑发亮, 满脸汗津津的：“买早餐啊？”</p>

元姣笑着点头：“是啊。”</p>

“刚摘了点荔枝, 你带回去尝尝。”元贵说着要从竹筐抓一些, 见她不方便拿，又贴心地说：“不然我一会给你送家里去。”</p>

“不用了哥, 多麻烦。”元姣下意识摇头：“婶婶昨天买了, 家里还剩不少呢。”</p>

“买的哪有自家种的好吃，绿色无公害。”元贵眨眼：“哈哈，其实是家里的山都没人管, 不打药不施肥的。”</p>

村庄的山上多种荔枝、龙眼、香蕉、枇杷、芭乐之类的南方水果，后来做生意的人变多，这些果树渐渐就没人管了，还好荔枝这玩意不需要怎么管理，每年天生天养也能长不少，自家吃是完全够了。</p>

元贵非常热情，送元姣回家后，在门口放下了一大袋子荔枝，元姣推脱不过，又说给钱。</p>

“自家的东西收什么钱，拿回去。”元贵摆手：“对了，你阿奶请的律师好像到了。”</p>

凌晨在村口见到的那个外地人，元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后面一想元老太太不请了律师吗，看那人气质也有些像，估计就是了。</p>

元姣顿了一下：“所以，根本不是有长辈没到，而是在等律师来？”</p>

元贵懊恼地打了下自己的嘴：“别说是我说的啊。”</p>

元姣怎么会当这个告密的叛徒，保证之后，元贵又说：“你阿奶说她有友义叔签字画押的合同书，还有录音。”</p>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白纸黑字的东西就能生效，不少人暗暗说邱梅这回要吃瘪了。</p>

“反正话我就跟你说到这。”元贵说着跑向门外：“我先走了！”</p>

目送元贵离开之后，元姣转身进屋，一抬头，路司予正在二楼静静看着她，也不知站了多久。</p>

元姣心一紧，下意识看向一楼，秦律师的房门紧闭，看来还没起床……邱梅……她立刻放下东西上楼，邱梅的房门敞开着，人不在。</p>

“买菜去了。”路司予看着她有些慌张的动作，单手撑在扶栏上：“你很紧张？”</p>

“我……”元姣憋了一会，否认：“我才不紧张。”</p>

路司予没有拆穿她，笑：“那我下去跟你的律师认识一下？”</p>

他来得突然，整个家里没有人知道，就连出门买菜的邱梅估计也不知道房间里睡的另有其人。</p>

元姣再三犹豫，拉起他的手：“洗漱了吗？我买了早餐。”</p>

路司予反手拉住她：“元姣，你可想清楚了。”</p>

秦律师是外人，被他知道也没什么，但邱梅不一样，她是元姣的小婶，而这个村里还有更多元姣的长辈。</p>

“我下去，就不是以你长辈的身份。”</p>

元姣果然又犹豫了，路司予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故意换了个轻松的口气：“跟你开个玩笑。”</p>

“我休息够了，一会就走。”</p>

“在你小婶回来之前就走，保证不会被发现。”</p>

说着，他越过元姣回房间。</p>

“不！”元姣紧走几步，拦在房门前：“这没什么。”</p>

路司予的手穿过她身侧，握在门把手上，低头：“你再不让开，她可就回来了。”</p>

话没说完，身前的小姑娘一下扑进怀里，闷声说：“都说了没关系了。”</p>

路司予愣了一下：“这可是你自己选的。”</p>

“嗯。”</p>

“不能后悔。”</p>

“好。”</p>

路司予迟疑了一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元姣也没反抗，甚至在他吻过来时仰头回应。</p>

两人忘情相拥，这个吻绵长而有力。</p>

直到楼梯上传来“当啷啷”一声，元姣像触电一般挣开他：“秦、秦律师！”</p>

没戴眼镜的秦律师露出了迷茫的眼神：“那个……”</p>

他手里正在通话的手机从楼梯掉到了地上，秦律师清清嗓子：“老板，邱女士被人拦在祠堂了，我们要不要过去？”</p>

元姣掩饰地梳理着长发，闻言：“什么？”</p>

南山村有108户，村中超过半数的人家姓元，元家祠堂在村中心，紧挨着神明公庙。</p>

刚过8点，邱梅脸色很臭地被拦在巷子里，她脚边放着一只塑料袋，里头的鸡蛋跌碎了，黄黄白白的蛋液弄脏了蔬菜。</p>

她身前跪着一个纤瘦的女人，正在“啪啪”打自己嘴巴：“要怪就怪我好了，可孩子是无辜的啊！”</p>

“你给我起来！”邱梅生气，日子还没到，她也没想着去找张英的麻烦，可这女人居然找上她来了。</p>

日头渐渐高了，巷子里的人家大多醒了正在吃饭，不远处那家人门槛上就有两个好奇的小孩，正在探头探脑。</p>

邱梅是个要脸的人，要不也不会亲自回来解决这件事，可张英是个不要脸的，她不止打自己嘴巴，还往地上磕头，磕得额头渗出了血迹：“求求你，给孩子一条活路……要怪都怪我这个当妈的，你不该把气撒在孩子身上啊！”</p>

约莫一米开外，小男孩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p>

“这是怎么了？邱梅把那孩子打了吗？”“要我真是恨不得打死这对母子！一个上赶着做人小三，一个小杂种！”</p>

邱梅听着这些议论连连后退，张英抓破了她的丝袜，母子同哭，那场景真是要多惨有多惨。</p>

没一会儿，元老太太不知从哪冲了出来：“好哇你，这么大的人连孩子你都打！”</p>

“我没有！”邱梅争辩，元老太太比张英母子难缠许多，巷子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p>

等元姣和秦律师到的时候，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p>

“干什么干什么？”秦律师拨开人群：“元老太太，这还没到三堂会审的时候，你在这堵着我的当事人不放，这是什么道理？”</p>

路司予也跟着来了，他身高腿长，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有个人举着摄像头，拍拍元姣的肩：“那边。”</p>

那人戴着帽子，被元姣搭住肩：“你在拍什么？”</p>

他居然猛地弹起来，手机“啪”一声，掉在地上。</p>

周围人猛地后退一步，元姣盯着他，缓缓弯腰捡起手机。</p>

就在这时，元老太太往地上一坐：“这帮不孝的东西，这是要气死我啊！”</p>

众人一个没注意，那人抢过手机就想跑，还没出人群忽然被人狠狠一绊，摔了个狗啃屎！</p>

路司予眼疾手快，制住对方双手，将他推给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元贵。</p>

元姣被接二连三的动作吓了一跳：“你没事吧？心脏还好吗，会不会不舒服？”</p>

路司予被她问得失笑：“我都没怎么动。”</p>

他向来不能做剧烈的动作，就连刚才绊倒偷拍的人也就伸了个腿，元姣还是不放心：“都让你在家等着了，万一有什么闪失你让我上哪去找医生？”</p>

路司予勾住她的手指：“我不会逞强，不舒服立刻就回去，行不行？”</p>

不远处，元贵和几个本家兄弟按着那个人，目光最终落在两人勾在一起的手上，皱了皱眉。</p>

“吵什么？都吵嚷什么？”</p>

元老太太一看立刻爬起来：“建义啊，你可来了。”</p>

元建义非常头疼：“老婶，你这又是干什么？”</p>

说好了等律师来，怎么律师还没来，她又去惹邱梅了？</p>

元老太太伏在元建义耳边嘀嘀咕咕，原来她听人说如果有证据表明邱梅虐待孩子，对张英方就是有利的，这才叫上人，让张英母子把邱梅堵在巷里，为的就是拍到邱梅推打孩子的影像。</p>

谁知道邱梅死都不碰那个孩子，张英一急，拉着儿子朝她撞去，终于被邱梅狠狠推开！</p>

小男孩磕得脑门都肿了，他也才三岁多，连几个大人间复杂的恩怨都搞不太明白，元姣大无语，正好元建义来了，她说：“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好了。”</p>

元老太太的律师还没到，她又想躺下装头风犯了，元姣居然从元老太太身上跨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元家祠堂的门。</p>

元建义被元老太太弄得很烦，一甩手：“那就都进去吧。”</p>

“建义啊，建义？”元老太太哪里肯，堵着门摇头：“再等等，再等两天，不，一天！一天！”</p>

元姣在里头答：“等不了，今天要是再定不下来我们连夜就走，是小婶念着各位长辈要回来解决的，要是我，没有法院不能解决的纠纷。”</p>

元建义虚指着里面：“看到了吧？老婶，你自己选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