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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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此时，林俞更多的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受，就如同过去对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的懊悔。</p>

过去是一记响亮的巴掌，扇醒了林俞。</p>

他的愤怒，不甘，与其说是对着林烁，也不如说是对着自己。</p>

林俞最后是被赶过来的林柏从给抱起来的。</p>

“别闹了！”林柏从一生气，院子里就没人敢说话了。</p>

他把林俞放在地上，然后问他：“为什么打人？”</p>

林俞想说林烁这种熊孩子不一顿打服，五分钟准能故态复萌。</p>

林俞抿了抿唇，直视着他爸，“林家家训：立身处世，家和为首要，持直率真诚本性对人，积财千万，不如薄技在身。”</p>

这是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就让小辈摇头晃脑跟着背的。</p>

林柏从看着他不说话。</p>

林俞转头回到桌子边端起小碗，然后走到林烁身前，递给他说：“你要吃可以说，但不能抢，更不该仗着二婶疼你就撒泼耍赖。”</p>

这本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该对八岁小孩儿说的话，他的理由可以是不想给，可以是无理取闹，但林俞不想太过掩饰自己，真正当一个蠢孩子。</p>

今天邀请来吃饭的也不全是本家人，还有周围邻居亲戚各种。</p>

所以这一幕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落实了“早就听闻林家小儿是个极聪明的，看来还真是”这样的感受，倒是没人觉得有多奇怪。</p>

反倒是林烁挨了一顿揍现在看起来有点怕他，迟迟不敢接，反而转头去找徐慧。</p>

徐慧见自家男人林长春跟个哑巴一样待在旁边，也就不好说什么。</p>

林烁得不到回应，最后伸手接过来。</p>

林俞没松手，“你要跟我说什么？”</p>

“什么？”林烁又要哭了，抽了一下。</p>

林俞：“跟我说谢谢。”</p>

“谢……谢。”</p>

徐慧看着自家儿子蠢蛋的样子，气得倒抽一口气，翻了个大白眼。</p>

而见到林俞举动的林柏从，主动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顶，表情有了一丝欣慰，他说：“虽然对兄弟动手不对，但用意很好，我林柏从的儿子，理当如此。”</p>

说完朝后招手：“舟尧，过来。”</p>

这个时候始终站在人群边上的闻舟尧才缓慢上前。</p>

今天原本他就是主角，身高已到林柏从腰际往上的位置，和林家人不同，闻家人身上都有股子沉静味儿，却不是文气的那种静，是性格里与生俱来的沉宁感。</p>

闻舟尧在传统技艺长期浸润的林家人里，一看就不是同一个路数的人。</p>

林柏从把人拉到身边，对着几个孩子说：“在你们所有小辈当中，除了你们五姨家的赵颖晴表姐，男孩子数舟尧年纪最长。今天起，排最前面，你们都要喊大哥。”</p>

这话一出举家震惊。</p>

因为所有林家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p>

养个孩子没什么，毕竟钱还都是花在林柏从这个长兄自己房里。但这在所有小辈里排了序，那相当于是入了宗祠的，意义将完全不同。</p>

林柏从环视了一圈，再次开口，“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也不用多想，林家的技艺不外传，舟尧这辈子都只会姓闻。今天这顿饭就当我认下了这个儿子，他有他自己的路，你们也不用惦记着旁的。”</p>

周围人脸色几变，大概只有林俞听清了父亲话里有话。</p>

他十六岁离家那年的前一年，闻舟尧就早已经离开了建京，听说是跟他父亲那边的关系有关。</p>

林俞想自己父亲一定知道点什么，可是他不能问。</p>

他只是扯了扯闻舟尧的衣服下摆，抬眼看着他说：“你想学吗？”</p>

“学什么？”他显然一时间没明白过来。</p>

“手艺。”</p>

“不学。”闻舟尧看着院子，“林叔试过，这行并不适合我。”</p>

林俞：“……”</p>

他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原来林大当家是看不上人手里那点活儿。</p>

毕竟林家手艺说是不传外人，但收了徒弟也是一样的。</p>

林俞低头看了看闻舟尧垂在身侧的手，也是，按照正常来说，将来这双手大抵是要握刀握枪，而不是待在工作房里雕梁画栋，与木料为伍。</p>

建京这片土地，囚不住他。</p>

林俞再次扯人衣服，见闻舟尧低头才说：“你不用管其他的，林家有我。”</p>

闻舟尧看着这团子：“什么？”</p>

“我养你呀哥哥。”</p>

林俞猝不及防就冲人弯眼甜笑，成功惹得这小大人一样的闻舟尧怔愣住了，得到预想中的反应，林俞越发笑得过分。</p>

也是这个时候，脸蛋猝不及防就被人掐住了。</p>

“嘶，疼。”他连忙小声求饶。</p>

结果换来的是另一边脸同样遭殃。</p>

身后是林柏从的声音：“舟尧，怎么了？”</p>

“没事儿叔。”闻舟尧淡定道：“小俞说他脸被风吹红了。”</p>

林柏从：“娇气包。”</p>

还被人抱着的林皓大声喊：“娇气包！林俞是娇气包！”</p>

林俞一口血，抬头去看闻舟尧，第一次在他眼里看见了丝丝笑意。</p>

就好像是近二十年冰封岁月一朝划破，让他得以窥见那个成年男人少年时，还保留在骨子里的那点年少心性。</p>

跨过父母离世这道伤，开始鲜活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