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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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舟尧扯过被子盖他身上，伸手在他的脑后摸了摸问：“这儿？”</p>

“嗯。”林俞声音闷在他胸前的睡衣里，说：“有点疼，你揉揉。”</p>

林俞：“你还没说你梦见什么了呢。”</p>

“忘了。”</p>

“不可能。”</p>

“真忘了。”</p>

小时候的闻舟尧就已经这样难搞了，林俞想。</p>

不过那些能在他梦里挥散不去的，林俞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毕竟他自己也是深受梦魇缠绕的人。只是说他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不管他多努力去适应现在的自己，都改变不了那些刻在他脑子里的记忆。</p>

他没有一日不是活在危机感当中的，只是他比真的小孩子的闻舟尧更善于掩藏。</p>

林俞也不强求了，他伸手把闻舟尧给他揉头的手抓下来握住，然后躺回去说：“好吧，那你抓着我睡，我妈说我病了的那段时间总是在梦里哭，然后她就这样抓着我的手，然后喊我的名字，我就醒过来了。你害怕的话就叫我。”</p>

闻舟尧嗯了声，这次没有挣脱。</p>

这一夜再无什么波澜，一觉到天亮。</p>

林俞醒来的时候闻舟尧已经没有在床上了。</p>

清早屋檐挂上一层霜寒，院子里的两口大缸里也结上一层厚厚的冰。</p>

林家的孩子都有早课，不管寒冬腊月还是炎热酷暑，都得很早就起来跟着林柏从或者富叔学习雕刻的基本功。</p>

林俞是因为刚大病初愈，林柏从倒是没有急着让他早起。</p>

这天刚进饭厅，林俞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中药味儿。</p>

林俞到了厨房门口看见他妈杨怀玉，又见着小炉子上咕嘟咕嘟冒泡的陶瓷药盅，问：“妈，给大哥的药？”</p>

说着就想凑过去看看。</p>

“是啊，你富叔一早找人拿的。”杨怀玉说着回头，一见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上来就一把抱起他说：“刚刚想干什么呢？！那多烫啊！”</p>

“妈。”林俞现在对家里人小心过头的态度都无奈了，说：“我知道烫，也没想碰。”</p>

“以后离这些东西远点。”</p>

杨怀玉胆战心惊地把他弄出厨房，支使他：“去，去前院找你爸去，我一大早就听见林烁他们挨手心叫痛的声音了，你今天不上早课就去看热闹。”</p>

林俞只得离开去往前院。</p>

前院这会儿正热闹呢。</p>

院子的草坪上闻舟尧跟着富叔在练太极，林俞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发现闻舟尧打得还挺有模有样。富叔看起来也很满意，一套打完拍拍他的肩膀夸奖几句。</p>

院子的石阶上站着林烁和林皓两兄弟，大冷的天冻得鼻涕直往下流。还不敢擦，伸着被打红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背着手站在面前的林柏从说：“大伯，我们再也不敢偷懒了！”</p>

林柏从却不放过，严厉道：“还有三板子，打完才算数。”</p>

林俞就站在那儿，看了很久很久。</p>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这一年的年关，林柏从接完手头的这批单子也会歇下来等待来年继续。林家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会有不少人来，相聚在一起，意味着新年到来。</p>

林俞毫不设防地被人从后面抱起。</p>

小姑林曼姝这种天气还穿一身貂皮，踩着细跟化着妆，抱起他笑道：“宝宝，你一个人躲这儿看什么呢？”</p>

“看林烁和林皓挨打。”</p>

林曼姝笑得咯咯的，“打了一架还记仇呢？”</p>

“没有。”林俞否认。</p>

他看着现在的林曼姝，简直不敢想象他这么漂亮洋溢的小姑，后来就因为遇上一个男人经历了未婚先孕，婚后丈夫出轨一系列糟心事，短短十年就磨去了这一身风华。</p>

林曼姝说：“他们一群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走，小姑带你上你奶奶房间去，我知道她刚从朋友那儿收了八宝斋一盒点心，带你去吃。”</p>

八宝斋的点心在建京闻名，平日里想吃也是吃不到的。</p>

林俞说：“好啊，一块也不给他们留！”</p>

“对，不留给他们！”</p>

这是多好的时候啊，好到林俞想要画面定格，时间停驻。</p>

但有太多事等着他了。</p>

林俞清楚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p>

这一晚闻舟尧房间的小桌子上多了一盒点心，浅绿色手描包装，看起来就不便宜。</p>

林俞是想哄孩子。</p>

不过最后点心全进了自己的肚子，还是坐在闻舟尧床上吃的，洒了他一床的点心碎屑。</p>

理由是闻舟尧不吃甜的。</p>

并且，他又被闻舟尧掀了一回。</p>

还直接给掀床下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