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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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柏从发话要林俞跪祠堂，家里就没有人敢真的让他起来。</p>

林家到底是遵循人讲礼仪为先树讲枝叶为源的传统家族，林柏从这个当家人，排除他自己偏疼儿子的那点心，也需要拿出当家人的威严。</p>

正因为是自己生的，越发不能纵容。</p>

好在这个天也算不上冷，白日里的温度降下去，到了晚间还有一些余温。</p>

祠堂里点燃的蜡烛光影摇曳，有一种朦胧的昏黄感。</p>

林俞稍稍挪了一下膝盖，缓解腿上的酸麻，感觉好了一点之后又规规矩矩地端正跪好。</p>

门外传来脚步声，随着吱嘎一声，闻舟尧端着晚饭走进来。</p>

“林叔和林姨都没睡。”闻舟尧告诉他。然后走到他旁边，把筷子和碗递到他面前说：“小姑特地给你做的，你爱吃的鸡丝面。”</p>

“不吃了。”林俞摇头，“没饿。”</p>

闻舟尧居高临下，沉默地看了他几秒钟，问：“平常挨点骂都有一箩筐说辞，现在这么听话跪在这里，是真觉得自己有错？”</p>

林俞抬头去看闻舟尧，复又垂下眼睫，只是说：“不是，但也是我应该的。”</p>

闻舟尧把碗放到一旁的案桌上，提了提裤腿在小孩儿旁边半蹲下来，一只手肘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去探了探林俞的额头。</p>

小孩儿背上的伤已经上过药，嘴唇干裂发白。</p>

闻舟尧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样的林俞。</p>

几年前那个总是像麻雀一样在耳边叽喳的奶团子真的长大不少，闻舟尧是在这一次才有了这样实质的感觉。他知道他有多在乎家人，林家像是他所有养分的来源，在这方天地里，他活得像一尾自在的游鱼。总是撒着欢儿，自在畅快。</p>

他能惹出这次这样动摇林家根基的大事，超出了所有人预期。</p>

也包括闻舟尧。</p>

不过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追问他为什么。</p>

“有点发烧了。”闻舟尧皱了皱眉，收回手问他：“要不要跟我回房？”</p>

“哥。”林俞笑了下，对他说：“你发现没，这还是这么几年你第一次主动邀请我去你房间。”</p>

“我房间你少去了？”闻舟尧反问道。</p>

林俞摸了摸鼻子，被堵得没话说。</p>

闻舟尧接着道：“林叔林姨不会真的想让你在这里跪一整夜，你不回去，他们一晚上估计都不会睡得着。”</p>

“我知道。”林俞舔了舔干绷的下唇，“但规矩就是规矩。”</p>

行业有行业的规矩，林家也有林家的规矩。</p>

林俞知道自己算不上多聪明。</p>

总在一些看起来并不那么重要的东西上有自己的坚持。</p>

只不过是，这辈子，他早就提前把自己圈死在心里的那套规则当中罢了。</p>

几分钟后，拿着垫子的闻舟尧再次进来，将祠堂的大门关上，在林俞旁边把垫子铺开说：“不回去也行，先过来把药吃了。”</p>

林俞看了看这阵仗，问他：“你要待这儿陪我啊？”</p>

“不然呢？”闻舟尧觑了他一眼，“过来。”</p>

林俞这会儿也不犟着了，毕竟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拿自己的身体去作为条件达到目的，没必要闹得全家不得安宁。</p>

林俞撑着膝盖想要站起来，结果脚一软整个人就朝前扑过去了。</p>

闻舟尧及时拽了他一把，林俞的鼻子刚好撞上他的锁骨，一股酸麻从鼻梁直冲头顶。林俞捂着鼻子抬起脸，含糊：“完了，要塌了。”</p>

闻舟尧兜着他的下巴把脸抬起来，对上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p>

“痛？”闻舟尧看见他这幅样子，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嘴角，把林俞捂着鼻子的手拿下来看了一眼说：“没塌。”</p>

林俞也不用力气爬起来了，干脆就着那个姿势翻身，直接躺在闻舟尧怀里。</p>

“没塌就行。”林俞长舒口气，仰头看着他哥的下巴说：“哥，你其实不用跟我待在这儿的。”</p>

“少废话吧。”闻舟尧将就着他往后挪了挪，后背倚在案台的下边，曲起一条长腿撑住林俞的腰际，确保不会碰到他后背的伤。</p>

然后反手把泡好的药从案台上拿过来，递到林俞嘴边说：“你都吃准了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得陪你熬着的准备了，就少絮叨两句。”</p>

林俞彻底闭嘴，乖乖低头一口气把药喝了。</p>

他皱着那张脸苦字还没出口，嘴里就塞进来一颗奶糖。</p>

“哪儿来的？”林俞把糖从嘴里的右边抵到左边，惊讶地问道。</p>

闻舟尧：“林姨知道你发烧了，在厨房拿药的时候塞给我的，知道你怕苦。”</p>

林俞沉默半晌，迟疑：“我妈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