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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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俞后背一麻, 顿觉事情不妙。</p>

回头一看果然，闻舟尧像一阵风一样从门口卷进来，大步流星, 来得匆匆忙忙。</p>

“哥。”林俞扬声喊了一声道。</p>

闻舟尧扫了他一眼，又对旁边的楚天向点了点头：“叔。”</p>

楚天向看林俞明显心虚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好像刚刚那个还气定神闲坐在沙发上和别人谈条件的小公子一下子消失无踪，他暗咳了声, 对闻舟尧说：“既然你来了就自己带人回去，我们就不跟着了，下次有时间来叔那儿吃饭。”</p>

“好。”闻舟尧说：“谢谢叔。”</p>

楚天向拍了拍闻舟尧的肩膀, 勾唇：“淡定点, 别吓着人。”</p>

然后带着人快速出门离开。</p>

这个点大堂本就没什么人了, 尤其是刚刚还有那个焦老板搞了那么大阵仗，后来又来了楚天向一伙人，有眼色的人都早跑了。</p>

闻舟尧拎着外套低头看着身前的人, 语气听不出喜怒, “林俞,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p>

“那得看……”林俞犹豫，舔了舔唇说：“你知道多少。”</p>

“少给我打马虎眼。”闻舟尧这才显示出一点怒气来, “自己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给我交代清楚。”</p>

林俞咽了咽口水, 试图上手抓他哥的袖子。</p>

被闻舟尧抬手躲开，他睨了林俞一眼，皱眉：“别来这套, 你不看看你多大？”</p>

“可不就是小孩儿。”林俞一时间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张口，想到什么就胡乱来，说：“我这还没长大呢。”</p>

“没长大？”闻舟尧眼尾一眯, 抓着林俞的手腕说：“林俞，你没长大，你就敢跟人动刀？”</p>

林俞不知道这么短时间他到底是如何得知自己伤人的事的。</p>

好在他在他哥面前认怂也是认习惯了的，当即道：“我错了，我不该伤人。”</p>

闻舟尧的脸色并没有变好。</p>

他拽着林俞的胳膊，把人拎出门。</p>

在门口停下，接着顶上明黄闪烁的琉璃灯牌，看着林俞说：“林俞，你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问题究竟出在哪儿，是你不该伤人吗？”</p>

“做法太粗暴。”林俞说。</p>

他说出口就发现闻舟尧深吸了两口气。</p>

林俞不自觉就跟着屏住了呼吸，闻舟尧是真真切切在压抑着自己怒火在跟他说话。林俞很少在他身上看到这么外露的情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p>

因为怎么说都逃不了这教训。</p>

闻舟尧当即照着他膝弯踢了一脚。</p>

林俞整个人一歪，都懵了，猛地抬头睁大眼看着他哥。</p>

虽然是很小的力气，但对于他哥对他动手这事儿，林俞是真的彻头彻尾的懵了。</p>

除了小时候把他掀下床，这是闻舟尧这么多年第一次对他动手。</p>

他听见闻舟尧说：“我说的是，你明明有很多种方式选择避开，却还是用了最危险的一种，遇事就先想着自己往前冲，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这问题，你有听进去？以前是，现在还是，是不是没吃大亏你就永远记不住教训？”</p>

“没有！”林俞当即否认，举手，“我发誓，绝对没有。”</p>

闻舟尧看着他不说话。</p>

林俞这次贴过去，确定他哥没再动手，才接着说：“今天这事儿真的纯属预料之外，哪是我上赶着惹事啊，都是形势所迫。”</p>

闻舟尧显然懒得和他拉扯这个，看着他的脸眯了眯眼睛，开口说：“我知道你从小到大想得就多，也够聪明，但林俞，别人也不都是傻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撞上了铜墙铁壁，你来不及给天向叔打个电话，来不及通知家里，来不及让我知道，你又该如何？受伤害的是只有你一个人吗？是很多人，是那些你心心念念在乎的人。你本末倒置了，明白没？”</p>

他很少会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p>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目标，明白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能要的。</p>

他总觉得自己经历过一遭，看得比谁都明白。</p>

可到现在这一刻，他才发现，真正的明白人其实是闻舟尧。</p>

他从头到尾都不算是林俞这样的局中人，他并没有看尽林家的没落，也不全部了解行业的更迭兴衰。</p>

可他看透了最根本的东西。</p>

是林俞最初想要守护，可后来又如雾里探花，分不清孰轻孰重的东西。</p>

是情感。</p>

当作品都失去温度的时候，就会空余技巧的华丽。</p>

就如同人一旦离开，消失在这个世界，那一切都是虚妄和徒劳。</p>

他是重要的，需要先保存自己，才能爱护身边的人。</p>

可他总是忘记。</p>

这才是闻舟尧生气的根本原因。</p>

林俞怔愣的表情太长太久，就好像当时把刀插进一个人的身体那种当下的反应再次回归，鼻尖萦绕的都是血腥气。</p>

胃里开始翻滚，那是迟来的身体反应。</p>

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他强迫自己忘掉了那个画面，冷静地面对随之而来的麻烦。</p>

他做到了，但他实际上没办法消解的那种情绪一直停留在他的记忆深处里。</p>

那是恐惧，用他这辈子最重要的手上工具，去伤害一个人的恐惧。</p>

或许是他的脸色在短时间内变得苍白，脖颈上贴上闻舟尧温热手掌的时候，他才恍然抬头去看了他一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