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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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俞的年少时期随着闻舟尧去上大学开始正式终结, 意玲珑也从一家普通的家居门店到半年就开第一家分店。那是兵荒马乱一样的一段时间，林俞只能从偶尔的间隙中收到关于闻舟尧的滴消息，自己更是像陀螺一样停不下来。</p>

那一年直到年终, 林俞才知道闻舟尧留在渠州的消息，他没有回来过年。</p>

说是有一个为期两月时间的冬季拉练，闻舟尧报名参加。</p>

大哥不回来, 全家都以为林俞会不开心。</p>

但他没有。</p>

他托人捎去两件冬衣，一块意玲珑获得的全市创意奖牌, 包括一大包年货。</p>

然后不到一周时间, 他拿到一颗子/弹壳。</p>

用一根银链子穿好, 放到阳光下会闪银光的这么一件小礼物。它像是有千斤重，承载的是跨过千里的距离，是林家大哥不足为外人道的胸怀沟壑。</p>

林俞从不打听他在外做的事, 也不追究他足下丈量哪些土地, 跨过哪些山河。</p>

他只是拿着那张和子/弹壳放在一起的信纸，看着上面那句：“在家乖一，哥明年过年再送你一颗星星。”</p>

林俞知道是肩上的那种星星。</p>

他小心把信纸折好, 放进从小到大收集小物件的铁盒子当中，转头跨进新的一年里。</p>

闻舟尧从不食言，不到四年的时间内, 林俞的铁盒子里一共放五块章。</p>

每块都有细微的差别, 但又大体相同。</p>

闻舟尧的大学上得和别人不一样，林俞闲也细细数过，这几年下来，闻舟尧一共回来三回，每次见面最长不超过两天。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中途偶尔还得去趟西川。</p>

林俞真正面对面和他坐下来, 闲话的时间一次都没有。</p>

甚至好不容易有一回闻舟尧有半天停留时间，林俞人刚好在南方赶不回来，就这么硬生生错过。</p>

好像初高中那几年慢悠悠的时间，再也一去不复返。</p>

不仅仅是闻舟尧，也包括林俞自己。</p>

他觉得这几年自己像是上发条一样，一直不停地往前赶，从一家分店到不断扩大，意玲珑用几年时间一跃成家喻户晓一样的存在，涉及范围之广，是林俞上辈子都未成达到过的高度。</p>

有人眼红也有人意外。</p>

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这所有成绩的背后，老板这一年才刚满十八岁。</p>

十八岁的林俞是平和的，意玲珑那么大的担子压在肩头，成最好的打磨工具。</p>

将林家最小的这颗珠子磨得圆润光滑，乍一看，温和内敛得不像是十八岁刚成年的少年模样。</p>

他斯斯文文地在鼻梁上架起边框眼镜，身高停留在一米七八左右。</p>

皮肤白，彻底长开后轮廓清晰但不显得凌厉，待人疏离得体有边界。在外偶尔披着正装人模人样，在家休闲，趿拉着拖鞋往院子一躺，一步都懒得动弹。</p>

“你这是又被哪个家伙给□□？”林曼姝端着一笼新出的糕从院子门口跨进来，见着懒洋洋晒太阳的林俞问道。</p>

林俞半睁开眼睛看她一眼，头疼说：“别提，还是上星期那几个人，说好的交货时间一拖再拖，我人亲自去站那儿，还有一箩筐理由等着我。”</p>

林曼姝走过来，随手捏起一块红豆糕塞他嘴里。</p>

然后又把他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说：“在家还戴这东西做什么。”</p>

“平光的，做做样子。”林俞从躺椅上坐起来，自己去笼屉里拿心，随口说：“显成熟的利器，长得年轻我有什么办法。”</p>

“是显得嫩。”林曼姝作势上下打量他，然后说：“一取学生气太重。”</p>

平日里的穿着细节决定他和人谈判的结果，所以林俞这两年在外很少穿得休闲。</p>

林俞边吃边问林曼姝：“奶奶干嘛去？我上个月托人从西北那边带回一批虫草，说是治疗肺虚效果不错。”</p>

“找隔壁几个老太太唠嗑去。”林曼姝叹口气，“老太太这是年纪大，再好的东西也没什么大作用，小毛病多。”</p>

林俞没再说什么。</p>

他们一年年长大，老太太自然一年年衰老。</p>

这两年尤其明显一些。</p>

林烁上本地的大学，林皓成绩太烂，如今专心帮着二叔打理手头上的生意。</p>

林柏从这一年担任建京工艺美术行业协会理事，也是行走于各地开办解说教学，还做起一场弘扬传统手工艺文化比赛的评委。</p>

林德安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他臭讲究。</p>

林俞如今已经不是俞小师傅，他是林家木雕的正式传人，手里一年会接一到两个大型木雕作品单子，一个成品一般就要耗时几个月的时间。</p>

所以意玲珑下边很多的人，都觉得小老板是个劳模。</p>

连轴转，好像都不需要睡觉一样的家伙。</p>

三叔进来的时候，林俞正把最后一块塞进嘴里。他动作一顿，看看笼屉说：“不巧，没。”</p>

“谁稀罕吃你这甜腻腻的东西。”林正军走进来拖过旁边的凳子坐下。</p>

这几年三叔依然没能安定下来，东南西北地瞎跑。</p>

但好在不像早年间那样，一走三五年就没个消息，他现在外出最多三个月就会回来一趟。待上半拉月再次出发。</p>

林俞对他的行迹不说全部解，但大体还是掌握的。</p>

反正他能在家待的时长，是和向毅有没有在建京有着莫大关系的，三叔在躲向毅，避免一切有交集碰面的可能。</p>

林俞有时候很难相信，什么样的感情能在纠纠缠缠这么多年后依然剪不断。</p>

但林俞从不置喙，毕竟上辈子他曾也困囿于这样的情绪中，虽然那是一段再糟糕不过的经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