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压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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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却偏偏没有，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渗进手背上的肌肤，酒坛微冷，而他的掌心很暖，很暖。</p>

花仔抬眼望向他。</p>

红融融的灯笼光芒隔着窗透进来，屋子里半明半暗，她看不清姜安城脸上的神情，只觉得他的手越来越烫。</p>

他的声音有点低沉：“花仔……”</p>

“嗯？”</p>

“你知道两杯酒还有旁的喝法么？”</p>

“什么喝法？”</p>

花仔问得十分虚心，但等了半天，姜安城也没有教她的打算，反而慢慢收回了手，继续斟上酒，问她：“明天便是新年，你可有什么心愿？”</p>

这个花仔很是知道，立刻道：“打光北狄人，抢光北狄王庭的财宝！”</p>

“……除了这个呢？”</p>

花仔向来容不下太遥远的事，打北狄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遥远的目标了，其它的实在想不起来，咕哝道：“除了这个就没什么了……我以前年年许愿，求老天爷让我赢上一次，但结果屁用没有，我还是逢赌必输……”</p>

姜安城忽然站了起来：“那便走吧。”</p>

“！”花仔，“走去哪儿？”</p>

*</p>

片刻后，花仔站在了赌坊门口，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p>

这正是上回她跟姜安城大打出手的那一家，四海赌庄。</p>

“真去啊？”花仔咽了口口水。</p>

“你不是想赢么？”姜安城已经挑起了帘子。</p>

想，当然想！</p>

啊夫子一定是喝醉了，完全忘了要禁她的赌！</p>

真没想到大年三十还有这等好事等着她！</p>

大年夜的赌场居然还颇为热闹，尤其以年轻人比较多，多半是过年手头上较为宽裕，就出来挥霍了。</p>

花仔没钱，但花仔有夫子。</p>

姜安城在赌大小的那一桌坐下，花仔心花怒放，赌大小简单粗暴，最合她的胃口。</p>

姜安城解下钱袋，扔到花仔面前。</p>

钱袋一打开，里头的金珠露出耀眼的光，吸引了桌上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庄家。</p>

赌场上的人立即在暗中打起了手势——这是送上门的肥羊，可以好好宰一宰。</p>

老板也被惊动了，捏着鼻烟壶过来瞧一瞧，一见之下，腿一软，整个人就栽在了姜安城面前，“少、少……”</p>

“阁下勿须多礼。”姜安城淡淡道，“我与朋友想好好玩一把，还请贵坊不要见外才好。”</p>

“是，是，是。”老板一叠声地答应，杀鸡抹脖子给庄家使眼色，让庄家好好侍候。</p>

花仔早就等不及了，抓起一把金珠就押在了“大”上面。</p>

姜安城坐在她身边道：“你都不看旁边的人押什么？”</p>

花仔大手一挥，气吞山河，“管旁人押什么，老子就喜欢大！”</p>

姜安城喃喃：“那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直输了……”</p>

桌面的灯光明亮，清晰地照出花仔飞扬的双眉，明亮的眼睛，她脸上的神采飞扬，一叠声喊道：“大大大大大！”</p>

姜安城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深，笑意微薰。</p>

赌钱当然是很不好的事，但如果能让她这样开心，那便是很好很好的。</p>

庄家既得了吩咐，当然十分配合，一揭盅：“大！”</p>

“都别动！”花仔一声大吼，睁大了眼睛，把骰盅里的骰子来来回回瞧了五六遍，才仰天爆发出一阵大笑，抓着姜安城的衣襟，“我赢了！夫子，我赢子！我他妈终于赢了！”</p>

这一次赢仅仅是个开始，这天晚上离开赌坊的时候，花仔怀里揣着满满的碎银子，全是赢来的！</p>

花仔晕乎乎抱着银子上了马车，向姜安城道：“夫子，你拧我一下。”</p>

姜安城：“做什么？”</p>

“你拧就是了！拧脸，快，用力点！”</p>

马车里亮着夜明珠的幽光，姜安城抬起手，指尖碰到了她的脸。</p>

肌肤温软如水，仿佛触之即化，指尖停留在上面，让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下意识便要缩手。</p>

“拧啊！”花仔抓住了他的手腕。</p>

他无法，轻轻地、轻轻地捏了一下。</p>

花仔摸摸脸，十分失望：“真的不疼……卧槽，所以这果然是做梦么？我就知道我不可能赢这么多钱——”</p>

她的话没说完，姜安城便在她头上敲了个爆栗子。</p>

花仔“嗷呜”一声捂住脑袋。</p>

“现在是真的了么？”</p>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花仔欢喜，开始检视自己赢回来的银子，这里头有碎银，也有年节的吉祥银锞子，她把几锭银锞子放姜安城怀里，“注是我下的，本钱是你的，赢来的咱们对半分……”</p>

她还没分完，刚送出去的银锞子便重新回到自己怀里，姜安城道：“这些都是你的。”</p>

花仔顿时眼睛发亮：“真的？！”</p>

这双眼睛太过明亮了，明亮到，压倒天上的星辰。</p>

“自然。”</p>

花仔大喜，开始一五一十点起自己的入账，那模样不知为何就让姜安城想到了过冬的小松鼠清点自己攒的松果。</p>

只是看她做着这样无聊的小事，他的心也变得非常非常软。</p>

花仔正数得起劲，忽然怀里一沉，多了一只钱袋。</p>

正是姜安城那只。</p>

花仔愣住了。</p>

不要赢来的钱，是夫子看不上这些小钱，说得通。</p>

把自己的钱袋都给她，是什么意思？</p>

“夫子你干嘛？”</p>

姜安城的神情刻意平淡：“今天过年，这是压岁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