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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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爆炸声就响在头顶, 但夏小初知道，其实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听方向应该是在市区。</p>

防空洞里十分安静，没人说话, 也没人尖叫, 似乎对这种空袭已经习以为常。</p>

爆炸声是一阵阵的，有时候很密集, 连续好几声, 甚至十几声。有时候会间隔一段时间, 就在大家以为今晚的空袭已经结束的时候，突然又传来几声。</p>

秦琸易过去跟那四人说上面已经同意了，但也同时跟他们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四人都表示理解并愿意配合, 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秦琸易是他们顺利回国的唯一希望。</p>

夏小初估计九师兄还在想办法接这四人回国, 于是赶紧给九师兄去了个电话。正如她所料，九师兄果然在联系巴国政府, 希望巴国政府同意他的私人飞机降落在军用机场。</p>

曲子濯接到电话才知道小师妹去了巴国，虽然清楚小师妹的能力，也大致了解“夜鹰”的战斗力, 但心里的担忧还是一点没少：“你在那里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事别逞强。如果那四个人太累赘, 妨碍到你们行动, 就留他们在那里。我已经联系巴国政府，申请私人飞机降落在军用机场。”</p>

“哪儿那么容易？”夏小初看了眼对面角落里的四人，都还算省事，不是那种看不清状况，瞎咋呼的人。</p>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巴国政府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只要钱给的到位, 没有什么是不行的。”破财消灾，只要能平安把这四人带回来，多花点钱无所谓。</p>

夏小初：“九师兄你刚才讲话的语气好像暴发户唉。”</p>

曲子濯佯装懊恼：“糟糕，一不小心暴露了本性。”</p>

夏小初轻笑出声，刚要开口，新一轮的轰炸又开始了。防空洞里信号差，原本就接受的不是太好，声音断断续续，现在再加上爆炸声，更加听不清九师兄在讲什么，喂了几声后，干脆变成了忙音。</p>

“夜鹰”带的防潮垫都给了专家们，队员们只能席地而坐，除了脏点，倒是并不潮湿。夏小初则是坐在毛毯上，秦琸易非要让她垫着。</p>

夏小初坐在秦琸易身边，抬头望着洞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p>

“你说空袭？”秦琸易掰过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p>

夏小初偏头靠在他肩上：“嗯。”</p>

秦琸易调整角度，让她靠的舒服点：“还在想着医院？”</p>

夏小初环顾了一下四周，随着轰炸，顶上不停的有尘土掉落：“这里的条件实在太差了，赵老又这么大年纪，真不敢冒险。我给他吃了保命丸，再坚持一夜应该没问题。希望天亮能去医院。”</p>

秦琸易却没她这么乐观，这么猛烈的轰炸过后，医院一定人满为患，就是去了也未必有手术室给他们用。</p>

空袭持续了一夜，直至第二天早上五点才结束。</p>

大家一整晚都没睡，虽然已经累极，但听着头顶的轰炸声，怎么都睡不着。</p>

夏小初让秦琸易去问问可不可以去医院，几分钟后，秦琸易回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市区最大的一家医院昨晚被炸了。”</p>

夏小初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轰炸医院？这是公然违反人道主义。”</p>

正在给专家们发放压缩饼干的陆向晨正好听见她这话，嗤笑道：“你跟他们讲人道主义？如果遵守人道主义，他们就不会开战了，更不会轰炸满是平民的市区。”</p>

夏小初赶紧问：“那其他医院呢？”</p>

“只有两间医院，另一间在政府军控制下，他们不会放我们过去。”不用问都知道结果。</p>

“好歹也是首都，竟然只有两家医院，真是……”夏小初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想了想后问：“白天不会有空袭吧，要不去领事馆，那里的条件总比这里要好。”</p>

秦琸易有些犹豫，白天会不会空袭还真说不好。虽说前几次空袭都是在晚上，但谁也没说白天一定不会有。</p>

夏小初刚才正在给赵老做检查，所以此刻，几人站得位置离赵老不远，赵老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努力抬起头：“千万别为了我这个老头子去冒险，不手术也没关系，大不了剩下的日子都躺在床上。”</p>

夏小初走到他边上蹲下：“手术一定要做，否则会发炎，还会引发其他病症。”不只是能不能站起来的问题，而是会有生命危险。</p>

秦琸易也在这时开口：“我也不建议去医院，路上的不稳定因素太多，万一遇到点什么事，赵老的情况可能会更糟。”</p>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夏小初也就歇了去医院的心思。这么一来就只能在这里手术了。</p>

大家很快按照夏小初的指挥行动起来。防空洞里很暗，但“夜鹰”每个队员的行军包里都带有应急灯，还有雨衣、帐篷等户外露营装备。</p>

帐篷可以当手术室，里面挂上八盏应急灯，不能和真正的手术室比，但光度勉强够了。这次出来，夏小初专门带了几套手术无菌服，就是怕巴国因为战乱医疗物质缺乏。</p>

“你一个人行吗？要不我进去帮手？”秦琸易把赵老挪进帐篷后，问。</p>

夏小初提着手术箱，掀开帐帘的手顿了一下：“也好。包里有无菌服。”</p>

赵老这一下摔得有点狠，盆骨粉碎性骨折，除了有两条大裂缝之外，有一处碎成了好几块。需要花点时间拼接。</p>

条件虽然很简陋，但手术还算顺利。夏小初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一个接骨手术做的比开颅手术还辛苦好几倍。</p>

秦琸易是第一次看见她在手术中的样子，和她平时的样子很不一样。手术台上的她，沉稳专注，自信从容，这样的她让人不自觉的信服。</p>

在这样的环境下，手术时间越短，感染的风险越小。整个手术进行了二十五分钟。说实话，接骨手术真不是她的强项，二十五分钟，已经是她的极限。</p>

之后的术后护理很重要，赵老年纪大，自身免疫力弱，比一般人更容易出现术后感染和并发症。</p>

之后的二十四小时，夏小初几乎一步不离的待在帐篷里，时刻观察赵老的情况。也许是之前那颗保命丸的作用，她担心的术后感染和并发症都没发生，情况出乎意料的稳定。</p>

连续三天，他们一行人都没离开过防空洞，除了秦琸易会不时出去打个电话或者和武装分子沟通一下，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待在防空洞里。</p>

这天，秦琸易又从外面打完电话回来，夏小初知道他是去和国内联系：“谈判的怎么样了？”</p>

秦琸易摇头：“进展很缓慢，对方提出很多无理要求，两边正在拉锯中。”</p>

夏小初现在倒是没前几天那么焦急了，冯老和杨老的骨折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原本也只是轻微骨折，夏小初当时就给他们正了骨，虽然没打石膏，但上了夹板和绷带，再加上夏小初自制的生骨丸，两人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今天，杨老已经可以扶着墙慢慢走几步了。</p>

唯有赵老还不能起身，但情况稳定，伤口愈合的也很好，即没红肿发炎，也没流血水，再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p>

赵老目前最好就是卧床静养，最忌移动颠簸，所以，夏小初现在倒是希望谈判时间能长一点，只要不开战就好，想谈多长时间都没问题。</p>

然而，事情总没想的那么美好。</p>

从第七天开始，领事馆的食物送不进来了。</p>

李峻看着纸箱里的东西：“卧槽，这是想活活饿死我们吗？”</p>

老年也往纸箱里望了一眼：“饿死倒还不至于，这不是还有饼吗？”</p>

李峻做了个反胃的动作：“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饼，酸不拉几，还一股子怪味。”</p>

“他们这里的饼就是这样的。”冯老笑呵呵地说。</p>

杨老也是一脸嫌弃：“我第一次吃，还以为馊了。”</p>

小么从纸箱里拿出一块饼，只有饼和水，不吃也得吃。他倒是觉得还好，没进部队前跟奶奶过的很苦，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东西都吃过。当然也包括馊掉的饭菜。</p>

有几人见小么在吃，也都不再抱怨，各自拿了一块，开始一口饼一口水，吃起来。</p>

这时，对面角落的金超杰拎着一个塑料袋过来：“这里有点面包，比这饼强些。”</p>

秦琸易没接：“你留着自己吃吧。”他们来的更早，估计食物也不多了。</p>

金超杰把袋子放在他脚边的防潮垫上：“我那里还有，面包有点硬，不过用水泡软了，味道也还行。”这是他们准备进防空洞前，在一家西餐厅订购的。特意选了这种没陷的法式乡村包，不容易坏，能放的久一些。</p>

秦琸易还想拒绝，金超杰抢先一步道：“给伤员吃，里面有坚果，应该比这饼有营养些。”</p>

既然是给伤员的，秦琸易就没好再推辞。把两个面包切成一片片，分给赵老他们几个伤员。其他人仍旧吃“馊了”的饼。</p>

陆向晨拿着饼先闻了一下：“确定不是真的馊了？”</p>

“别闻，直接吃。其实也还好。”小么经验之谈：“就好像臭豆腐……”</p>

康哲立刻嚷嚷起来：“拿这东西跟和臭豆腐比，太侮辱臭豆腐了。臭豆腐是闻着臭，吃着香。这东西，闻着馊，吃起来更馊。”</p>

听康哲这么一说，陆向晨更不想吃了。拿着饼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最后试着小小咬了一口，脸顿时皱成了苦瓜，吐着舌头：“这也太特马难吃了。”</p>

“这里的食物就没一样好吃的，完全不符合我们夏国人的口味。”说话的是景钰，虽然已经六十多，但看着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夏小初就没像其他人那样，称呼她为夏老，而是叫她景姨。</p>

对她这一说法，没人持反对意见。由此可见，巴国食物有多难吃。</p>

夏小初也拿了一块尝了一下味道，然后果断放下。</p>

秦琸易看她这样也是无奈：“多少吃一点。”</p>

夏小初坚决摇头：“不要。”说着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嘴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