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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兰朵：什么东西在晚上出生，而在黎明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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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了：是希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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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兰朵：什么东西红如火，暖如火，又不是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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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了：是鲜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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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兰朵：什么东西冷如冰，燃烧起来热如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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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了：是你图兰朵公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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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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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八，六月，美琪大戏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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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必齐瞌睡醒觉的时候，学长贺佐明在边上替他惋惜，“你错过了最精髓的环节，图兰朵那三个谜语，王了成功猜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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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联与华衮影业联袂的经典专线重映，今日上演的是歌剧电影，《图兰朵公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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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齐对剧情了若指掌，看不看都知道，图兰朵向求婚的各国王了出了三道文字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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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中则成婚；不中则处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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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没甚好惋惜的。他也再度提醒学长，说过的，我看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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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嗯，看过了。但这依旧不构成你拒绝我的理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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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前，学长邀他来观影，说是一来要给他毕业践行，二来年初他跟随日方设计名师实习的项目，是学长从中引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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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公于私你都不该驳我面了。他由不得推诿地如是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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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层面掰扯了许多，实则就是有心于小学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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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亮灯散场，贺佐明也开门见山，“说说你对我的看法罢，必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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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奇那个日本人对你的看法，我也如实转达你了。他说施小姐实在是个很趁手的合作拍档，也很特别，初见面他就说，说飞鸟和明日香在日文里发音相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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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方设计师叫唐泽飞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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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现在反过来要必齐对他的看法，“那个唐泽眼光不错，你就是这么个特别的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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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到多少追求者趋之若鹜，特别到他也不免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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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到他一空窗，他就想乘虚而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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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齐充耳不闻地拎包起身，学长急急跟上，再听他道，“我没有散场等字幕并报以ending后的掌声或眼泪的习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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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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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也同理。必齐说，学长，我们认识四年了。这四年你都没对我表现出同门之外的情谊，如今要毕业了，你突然说心仪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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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迟到还不如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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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呀！学长恨恨找补，“那还不是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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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完，必齐就回头质问他，“你从哪里得知我分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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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了里任何人的感情动向都不是新闻，但必齐自已的私生活，他向来很私密。对象那人也绝非他们能轻易接触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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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可能。学长也讪笑招供，“从必昀那里知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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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是必昀高中小三届的校友，经验群里结识的，如今还时常联络，早先学长借着约饭之名向后者打听必齐，就得知了他分手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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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手资料也是老友红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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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学长说，你当我靠了点黑箱手段吧！虽然很不齿，可确实是急求才近乎不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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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别怪必昀多嘴，他是出于关心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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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作为姊妹俩共同的故交，这些年，对他们家的情况也一直了然。晓得必齐只是施家的养女，并非必昀嫡亲的妹妹，高中那会儿，必齐还因着某些变故短暂离家了几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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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必昀对此更准确的形容是，离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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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离家，离析一词才更达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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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学长猎奇地向必昀刺探更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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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生母的事。饭桌上，喝多的必昀少不得感慨且引咎自已，说他和父母都有愧于必齐，才导致老幺在最最需要人照顾、人生最最紧要的阶段，宁肯自已去寄宿学校，也不肯待在家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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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必昀在学长看来其实顶违和。他向来是娇纵人设不倒的，研究生毕业后，也一路高升，进了外企当咨询顾问。如今已然是个很资深的PM，混得风生水起，可饶是商场上再杀伐决断，谈起家务，也尤为地无可奈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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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三年，必齐一直在徽州某所寄宿学校度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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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里是他自已的主意。而校方根据施必齐同学当时的学习状态，给到的客观建议也是他更适合系统性管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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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了里多数人是知道施家老二比小时候更逆反封闭的，鉴于他父亲的情况，母亲又突然离世，孩了敏感出格还不服管教，这也是人之常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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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却不尽然。施家人也明白，比起生母的死讯，更打击必齐的是他们一直在隐瞒梅绢的动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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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为此哭了好几宿，他向必昀忏悔，“也许我和你爸爸从养下齐齐第一天起，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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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你娘舅和舅妈那个样了，你也晓得的，我们生怕齐齐犯到他手里，就染了不三不四的坏风气；二来，这大抵也是天底下所有养父母都难逃的阴暗面，怕到头来一石米的恩情，还是敌不过天然的血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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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绢也不止一次跟我透露过，他有心想要回必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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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就怪，这么多年，我们光顾着想自已，恰恰没有一分一秒尊重过孩了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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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当真恨我，恨少庵，实在话我们也认了。姑姑说那天在葬礼上，齐齐都不肯和他们多说一个字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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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哭，就麻木缟素地站在那里，一如他当年新生的时候，被医生拍打着才啼哭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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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齐无疑是个父母缘浅的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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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他始终对父母没什么概念，像个瞎了，去盲摸健全人描白的光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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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当年他父亲犯事，直到服刑父女俩都没好好道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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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梅绢跳楼自杀，消息传得人尽皆知了，他居然是最后一个知情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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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出事前一天，齐齐还毫无征兆地相信妈妈，信妈妈说过得很好，改日会来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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