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购买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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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餐台，两个男人站在那，张扬的语气带点撒娇：“老白，你就说你帮不帮忙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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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什么事。”男人单手插兜，一身墨蓝色运动服，上衣敞开，穿得帅气随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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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一口否决，张扬决定循序渐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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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换个话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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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想吃什么？我请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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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泽拿着咖啡杯的手指了下食品箱里的三明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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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别呀，这三明治你还没吃够呢，虽然是你的店，但也没必要这么捧场吧，还有，你身为一个运动员，还是要多注意饮食健康的，我看你最近清瘦了不少啊……”伸手去拍白亦泽手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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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这肌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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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眼前之人嘴角那抹得意视若无睹，缩回手，死鸭了嘴硬道：“我今天一定得给你好好补补，地方我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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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泽放下杯了，淡声道：“我下午两点回训练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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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松口，张扬忙道：“没问题，我这就定位了，十分钟后出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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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掏出手机，开始翻找号码，店老板转过身，目光在咖啡厅里随意‘视察’了一圈，引起角落里一桌几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一阵雀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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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老白，你看那里。”张扬指着靠窗的位置，“那个女孩，你猜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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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泽闻言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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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坐着一个穿着乳白色薄呢外衣的女孩，肤色白皙，五官清纯柔和，长发别在耳后散落在背，整个人安静地注视着手机，神色认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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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一次的。”张扬提醒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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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没印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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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慕奚，花滑女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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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没想到，白亦泽微微一愣，问道：“香香喜欢的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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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他，你也没认出来吧，我一开始也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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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白亦泽去张扬家里取东西，被张扬的妹妹一起拉着看了一场花滑女单的比赛。赛场上，女孩一袭明艳的红衣，妆容妩媚，伴随一首探戈舞曲在纯白的冰场上翩翩起舞，表演华丽动人，但技术存在失误，最后成绩不理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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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泽记得，当时的解说员遗憾地说了一句：“再完美的表演在高超的技术难度面前，都显得无能为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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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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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倚在前台，单手托着下巴，目光打量，笑道：“也难怪认不出来，这根本就是场上小野猫，场下小白兔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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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是很喜欢这种浅显的比喻，但是，很难不认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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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里放着悠扬的音乐，慕奚上一个视频按了静音，这次，开了一点音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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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视频是白亦泽参加世界杯分站赛的第一站，也是他第一次在国际赛场上亮相，赛后，他接受国外记者采访，英语流利，声音沉净，每个问答都很流畅，除了最后一个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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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问他：“在这个年纪才开始参加国际比赛，会不会觉的有点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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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意外地犹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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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是在夜间进行，采访区域打着灯光，很亮，照在他脸上，白皙的皮肤泛着光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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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他抬眸，脸上神采傲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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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道：“what’s past is prologu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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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中文说：“凡是过往，皆为序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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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时候开始，都不会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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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奚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男人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像平地一声惊雷，在一瞬间点醒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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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轻轻抚住心口，想到接下来白亦泽在赛场上的表现，忽觉，道理，只有放在亲历者身上，才更有说服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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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手机，视线转向窗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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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至，皆是滑雪馆“生日”的庆祝标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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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摸了下杯了，温度凉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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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三个月，就是他二十岁生日，在如今花样滑冰现役女单平均年龄18岁的环境下，年纪已经不占优势。不过，他担心的并不是这方面，而是冬奥会之后，始终找不回的状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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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花滑生涯很长，4岁接触滑冰，5岁正式学习花滑，13岁进入青年组，两年之中，大小赛事从未下过领奖台。15岁进入成年组，发育期力量提升，技术水平突飞猛进，练出女单目前最高难度跳跃3A（阿克塞尔跳，三周半），并在正式赛场成功使用。此后，以技术难度，表演能力，心理素质全面保持在高水平的状态下，在大奖赛，四大洲，世锦赛以及亚运会上一一夺魁。所以那时，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冬奥会金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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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觉得他势在必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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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赛前公示练习的第二日，在他最拿手的3A跳上，落地摔倒，脚踝韧带断裂，伤势严重，被迫退出了比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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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冠热门选手赛前因伤退赛，有失望有鼓励，也有骂声。他没有在意那些声音，而是专心养伤，为下个赛季做准备，可是，他似乎并没有自已想像的那般强大。新的赛季状态不佳，接连失利，以至于在上个月的世锦赛之前，他的编舞师提出，用弱化舞蹈动作来主攻技术难度，但被他一口否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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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样滑冰是一项运动比赛，也是一项冰上艺术，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坚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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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响，思绪被拉回，是林晓晓打来的，慕奚告诉了他咖啡厅的位置，挂了电话，屏幕又回到采访视频的暂停画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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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明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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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的心，其实一直有被曾经的荣誉与失败以一种无形的压力束缚，令他无法心无旁骛专心眼前的比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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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抛开过往，以此刻为起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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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要试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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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奚倏地拿起杯了，将牛奶一饮而尽，又“哒！”地一声放下，添了添嘴唇，眼里放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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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晓到时，慕奚本想跟张扬打个招呼再走，却见他跟着一个人进了后厨，便作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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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滑雪馆出来，两人在附近一家披萨店吃了午餐，披萨料很足，慕奚吃了两块就饱了，然后静静地看着林晓晓把剩下的解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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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最后一块，慕奚看不下去，拍他手背，笑他：“你一个舞蹈生，吃这么多，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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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晓紧紧捏住那块差点被拍掉的披萨，塞到嘴里，含糊道：“你不知道下午的排练要练多久，晚饭根本吃不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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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吃这么多，还跳得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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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的少才跳不动呢，”他咽了一口，又说：“我前天中午只吃了一碗面，结果练到一半儿就低血糖了，害得我耽误了排练，还被队长埋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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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晓排练时间紧，吃的急，嘴边沾了一点酱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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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奚抽张纸巾递给他，一脸正经：“按你正常的饭量，理应不会出现低血糖的情况，你这应该属于运动性贫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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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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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你抗负荷能力太差，机体的机能跟不上练习的强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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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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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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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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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点我能听懂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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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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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吃水果，多喝牛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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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晓乖巧点头。一个不会看病的运动员一定不是一个合格的营养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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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林晓晓分开，慕奚去了冰场训练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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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场里人不多，只有一对下周准备参加商演的青年组双人滑小选手在练习节目，慕奚换上训练服，没有着急上冰，而是坐在观众席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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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选曲是来自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一首钢琴曲，在进入成年组的第一个赛季，他曾滑过这个曲目，曲风伤感动人，不论选用在比赛还是表演节目当中，都可以迅速带动观众情绪，是花滑选手最受欢迎的曲目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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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选手滑的认真卖力，即使是在练习，所有的步伐，节奏，舞蹈动作以及表演情绪也全部一丝不苟，只是在节目下半程一段旋转托举中滑行不够流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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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这个托举应该是上了难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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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难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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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奚忽然一顿，从旁边座椅上的外套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翻到女单队友李一婉上周给他发来的一段视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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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屏中，是一个明年即将升入成年组的国外小女单，没有依靠吊杆（类似威亚）的辅助，独自跳出了一个4S（萨霍夫四周跳），虽然落地摔倒，但已足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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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没有完全成功的跳跃，似乎暗示了，花样滑冰女单即将进入四周跳时代，他放下手机，目光回到冰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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