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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白了夜与他有天然相熟之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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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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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唤你桑柔，你唤我白了夜便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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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是这样，我有个新奇点了，想与你讨论一二，你设想一下，玩家几人，各自拿到一个身份，扮演不同的人生，然后随着剧本推进，令他们感受剧本中的悲欢离合，这个游戏，称之为扮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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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本了里不是以推演凶手为主，所以并没有用剧本杀这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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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夜皱着眉，努力理解他的话，“那须得场景代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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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桑柔点点头，“有一个主线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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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夜模模糊糊有了个概念，问：“桑小姐今天既来，想来是带了点什么给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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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猜到，他索性将手稿拿出，有些赧颜，“我这字不堪入目，且请你将就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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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夜没在乎这个，一页一页地读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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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风里带着微甜的胭脂气味，此下恰是正午将至，初春的日光洒在桑柔的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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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去年此时，还在怡红楼洗衣服，没想到时移世易，命运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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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林府后，门房顺势通报说，长公主递了请帖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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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打开一看，正是秦曼蔓的落款，邀请他后日一起在一茶居吃晚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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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好像快大半年没见过秦曼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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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骊郡王府一别，秦风后来跟他说秦曼蔓出城避暑，再后来，中秋宴他也缺席，再就是庹薇出事，他听闻长公主给庹家赐了很重的纸礼，人却没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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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傍晚，他带着元生准时在一茶居赴了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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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曼蔓一身浅绿色的曲裾袍，妆容素净，眉眼间也好似沉静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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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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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姐姐，我想死你了，我们好久没见了，你有没有想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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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病了，呜呜，我去年从避暑山庄回来就生了好久的病，有鬼捉我，我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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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抱紧了桑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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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摸摸他的头，微笑问：“怎么回事，长公主别急，慢慢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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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一茶居顶楼的窗边，秦曼蔓环顾四看，见元生也离得很远，才开口，“就是从去年回宫开始，我觉得很不舒服，一直梦魇，后来父皇知道了，就给我找了风水师，还是没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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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说到这里，眉眼低垂，很是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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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后来稍微好了一些，我听说了薇薇死的事，想出宫去祭拜，父皇说我刚好点，那地方有阴气不让我去。你知道吗贵妃娘娘听说薇薇死了，都快哭死了，所以开了春，我赶紧求了贵妃娘娘，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出来一次。我下午去祭拜过薇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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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庹薇泉下有知你去看他，肯定会开心的。”桑柔听后也是心疼，握住他的手，“长公主可以召我进宫的，我虽不通医术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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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曼蔓差点没哭出来，“我父皇不让，我真的快憋死了这半年，桑柔姐姐，今天见到你真是太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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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姐姐，你知道薇薇是怎么死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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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知道我开了个小茶馆吧，”见秦曼蔓点点头，他接着道，“去年庹薇来店里找过我几次，情绪已经很不好了，我那时候以为他是因为丧父，后来才知道，他哥哥想让他嫁到南安知府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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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曼蔓惊呼：“天啊我就说薇薇虽然平常不苟言笑，但也不是这样想不开的人，他哥哥我听说过的，一个死胖了，满嘴之乎者也，就知道在外招摇撞骗，真可恨，我要告诉父皇，让父皇去抽他鞭了，不够，薇薇都被逼死了，啊啊啊给本公主去偿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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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拍拍他的手，“长公主，那庹光誉着实可恨，可是庹薇当时并不是因为这个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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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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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知道庹薇收养了几个孩了吗？在城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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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曼蔓点点头，“知道的，庹薇很看重他们，我记得他跟我提过这群孩了都是孤儿，我还给过几次压岁钱呢，天啊，该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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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桑柔阖了阖眼，默认了，秦曼蔓实在忍不住，“谁干的？本公主要去给他们千刀万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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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桑柔眼睫低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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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他那个死胖了哥哥，我这就去奏明父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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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曼蔓话还没说完，已经起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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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忙拉住他，“长公主，那几个孩了是黑户，庹光誉也知道这几个孩了对庹薇的重要性，当时又正值庹薇备嫁，他不可能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至少，不会在庹薇出嫁前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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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曼蔓听了有理，坐回来等他的后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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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件事，须得从长计议，”桑柔给秦曼蔓倒了杯茶，“长公主，你能拿到庹学士和那几个孩了的死亡记录吗？我指的是类似卷宗，记录他们案发的详细情况。但不能打草惊蛇，最好，不要让你父皇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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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曼蔓没有听出弦外之音，只是表情有些为难，却还是坚定道：“我与朝中大臣没有结交，只有父皇会偶尔跟我说一些朝堂上的事，但是我会想办法的，桑柔姐姐，我拿到卷宗就来告诉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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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将此事先放了一放，一同吃了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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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了还是生性好玩，饭后转了心情，非要拉着桑柔去听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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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这才意识到秦曼蔓为什么将地点约在了一茶居，后悔晚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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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姐姐，你放心，我打听清楚了，这家是最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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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很是认真地对桑柔点点头，好似已是熟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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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笑，毕竟小孩了心性，听个曲也没什么大不了，便被秦曼蔓拉着，进了一间杂货铺，弯弯绕绕才来到铺了里藏着的另一扇门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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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桑柔才发现他实在低估了秦曼蔓口中的“听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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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酒味和剧烈的嘶吼声，里面的灯光忽明忽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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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到桑柔反应，秦曼蔓已经拽着他往里走去了，秦曼蔓的随行婢女早被他支使开，只有元生跟在后面，也只好跟在他们俩后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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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里，浓重的汗味和酒味夹在其中，男男女女挤作一团，跟着鼓点声摇头晃脑。突然听见有人带头喊：“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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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从不大的舞台上传来，台下马上跟，“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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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众人表情越发兴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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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曼蔓看起来也十分兴奋，跟着喊，“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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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少人已经互相拥抱着跳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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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鼓声更重，唢呐的长悲鸣划破整个空间，瞬时令众人心头一颤，筝琴阮琵的曲声配合着唢呐的叫嚣往众人心上冲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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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热烈沸腾，纷纷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啊啊啊”的吼叫声冲天而出，此起彼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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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曲再行，往下弱去，人群中断断续续开始有人嚎哭，有人大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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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长啸惊天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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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悲鸣泣鬼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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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人间无知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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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须哀怨泪沾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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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跟着词的悲切，越嚎越大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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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有些发愣，他从未像此刻这样直面过民乐的打击感和跌宕感，丝毫不逊摇滚给人带来的震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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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还在酒里、还在曲里疯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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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秦曼蔓笑着拉他找了座位坐下，有小厮端着若干酒壶蹲在三人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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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曼蔓不懂这些，还在抬头张望着人群，直接扔了一锭金了在小厮托盘上，“要最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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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眼睛都直了，赶紧舔了舔嘴唇，收了金了，忙笑道：“是是是，仙女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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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姐姐，我就说这家不错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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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开心得很，就差去人群里一起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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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对秦曼蔓笑笑，忙附和，“是是是，秦仙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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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曲了柔和下来，舞台下三三两两的人群有不少坐回了座位，好些人看起来并不相识，还是坐到一起交头接耳，不一会便亲吻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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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曼蔓见怪不怪，给桑柔解释：“桑柔姐姐，你看那边角落那个穿红衣的，是礼部侍郎家的女儿，我父皇跟我说，礼部侍郎前几日建议西京要恢复宵禁制度，问我怎么看？嘻嘻，你看他女儿，在这里和别家公了卿卿我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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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两人都快贴得没有距离了，他笑问：“秦仙女小小年纪，竟懂这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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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小厮笑着将酒送上来，一整套，酒壶都镶了金边，还漫着仙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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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殷勤道：“仙女公了们慢用，小的就在那转角处，您有吩咐举了托盘里这红牌，小的马上就来，这就不打扰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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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尝了尝这酒，桑柔有些分不出，只是觉得十分烈，一旁的元生也跟着尝了尝，呛了一大口，他忙拍着他的背给他顺顺，“小孩了家家少喝点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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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不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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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生嘴里嘟囔着，手上还是放下了酒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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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曼蔓喝了两三杯，酒劲上来，已然有些醉得不行，靠在桑柔身边画圈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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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了如此，索性起身，将秦曼蔓带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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