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嬗变（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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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什么玩笑呢，对方可是自己这些人的新主子，往后是吃香的喝辣的被人当亲信，还是委委屈屈躲在角落里不受人待见，是人家一句话的事情！这会儿在人家最兴奋的时候上去说教，你彭玉书要找死，可千万别带上俺程学睿！

更别说，这些看似疯癫的家伙脑后还没有辫子，不是留着前明的发髻就是索性剃成光头，而这意味着什么，那是懂得人都懂！要知道，自己从前可是跟着兄长程学启混过一段时日太平天国的！所以，反贼的装束，穿戴自己可是门清！眼前这些或留发髻或光脑袋的家伙绝对不是什么良善的百姓！

呃，对了，那帮人自称是赤阳，赤阳，赤阳，这是个什么势力？大清，长毛，捻贼，英吉利人，法兰西人，俄罗斯人，美利坚人自己听说过，高丽人，日本人，安南人自己也不陌生，可这个赤阳是个什么鬼，自己倒是真的闻所未闻！难不成是哪个试图反清复明的江湖势力，还是什么躲在暗处的鬼蜮道门！

算了，不管了，只要以后能管自己的吃喝，能发自己的薪饷，自己这条性命卖给他们又怎么了，自己从前在叶帅麾下当长毛的时候不也挺逍遥自在的，若不是后来叶帅听信小人的谗言，斩杀了自己的大嫂，侄儿，大哥程学启又何至于率军投清！现在碰上了留发髻的汉人，自己就是重新割了脑后这根猪尾小辫又有何妨，反正自己对那个女干臣当道的昏聩朝廷也没有什么好感，自己大哥英雄一世，到头来只是为点小事便遭到曾氏兄弟的排挤，最后还被人一脚踢到了李少荃的淮军中去，所幸李鸿章此人颇有识人之明，愿意委自己大哥以重任，否则自家大哥就真的要被人明珠暗投了！

一想到曾国荃那个狗贼的所作所为，程学睿心中就是一阵火大，与此同时也对昏聩护短的曾国藩产生了一股怨怼之情！于是他不顾彭玉书惊骇欲绝的目光，伸手就从自己腰间抽出了一把解手短刀，然后「噌」的一声，便将自己脑后的辫子割了下来！不仅如此，这厮在做通自己的思想工作之后，还回头大声对自己部下吼道，

「诸位，诸位，且听某一言，且听某一言！想咱们百年之前都是大明的百姓，脑后何曾有过这根丑陋至极的猪尾小辫，今日难得首领大人不弃，咱们自当割去此等旧朝弊端以明心志！来，所有人听某号令，拔刀去辫，向咱们的首领大人表明心意！」

「喳！呃不，是！」

见自家长官突然抽刀断辫，程学睿麾下的淮军士兵也纷纷下意识抽出自己腰间的刺刀，然后狠狠将自己脑后的辫子割断！所谓，有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程学睿铁了心要向自家新主子纳上投名状，那他手下的士兵自然有样学样！很快，随着森冷的刀光不断闪动，一根根丑陋油腻的辫子就被这些曾经当过太平军的淮军老卒狠狠扔进了垃圾堆！

「吾等从今往后誓死效忠首领大人，消灭鞑虏恢复中华！吾等从今往后誓死效忠首领大人，消灭鞑虏恢复中华！吾等从今往后誓死效忠首领大人，消灭鞑虏恢复中华！」

望着程学睿以及一干淮军锐卒，不假思索就将自己脑后的长辫果断割去，康林脸上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平心而论，程学启的开字营虽然是由太平军降兵改编而来，心中对于满人当道的清廷并没有太多的大的忠诚！然而目下能在新主子面前这么快就转变立场，继而断

发明志，倒是让康林感到十分的震惊！要知道，那可是伴随他们大半辈子的辫子啊，此时此刻说断就断了，还真是有点杀伐果断！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热血沸腾的忠臣，那就是城府颇深的女干雄！看来，自己接下来对待他们得要非常的小心！因为他们能够毫无压力背叛清廷一次，就能心安理得背叛自己第二次！

「程哨官，你这是作甚？想我大清如今圣天子在位，朝中也是人才济济，众正盈朝，你今日公然带领部下士卒割去发辫，可是要违背令兄方忠公的教诲，学习长毛起兵造反？」

眼中尽是断发去辫的谋逆之举，耳边皆为消灭鞑虏的反叛言语，湘军水师中营左哨哨官彭玉书面对突然倒戈的友军，以及周围蓄发结髻的古怪士兵，脸上神色不禁数变！与淮军军官多为草莽不同，湘军的军官大多由饱读诗书的士人充任，因此对清廷的忠心要远超前者！所以，在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这位湘军小将立即默默抽出了自己的佩刀，准备一言不合就上去和程学睿等人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