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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先生就是爽快!”蒙多懿德一边夸赞,一边把背风那一边的凳子指给了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一边拉着蒙多懿德,一边拉着吴越,见他们坐下了,自己才慢慢坐下。
“没想到司马先生会来到我们这里,真的是喜从天降呀!你是卓家姑娘离魂也要跟随的人,是我们夜郎和越国人的崇拜偶像呢,卓老爷子一直把我们这里的人当着内盘,我们也把他当着亲人一般的看待,可惜他生意那么好却不能做了。”蒙多懿德说,“说起来我亲眼见了尊夫人还魂归体后就没去临邛了,不知卓老先生他老人家还在不在?”
“岳岳父去世了!”司马相如叹了一口气,“我和夫人早就想来寻觅恩人青丘道长的,只是现在才有了机会,我们真……真的好兴奋呀!“
“难得司马先生这样疼自己的夫人。我们知道大汉那边的官员都是三妻四妾,司马先生这几年了就是恋着卓家小姐,就像我们这里的男人一样专情,汉人能有这种品质的,不多呀!”
“这是南方朱雀辖地,朱雀者,凤凤凰也。凤凰双飞,当年我就凭着一曲《凤求凰》得到的姻缘,哪哪能容易就会抛弃?何况我那一位呀!也会贵方女子的迷迷情蛊毒呢!“
“卓家小姐会迷情蛊毒?”蒙多懿德吃了一惊,“不是我们夜郎女子教会她的吧!”
司马相如看了一眼正与诺苏梅朵和诺苏骨朵相拥着的卓文君,便笑嘻嘻地从内衣里摸出了一块绢帛,摊开了。
“我我那位呀,年前不知哪里听来的谣言说是我要纳妾,就写了一首诗托人带给了我,”司马相如接着说,“这样的深情厚意,就是我说的迷情蛊毒呀!我怎么会干出纳妾那种混账事啊?“
蒙多懿德看那绢帛时,文字好清秀哟!
司马相如也看着那文字,脸色红红的。应该是那一大碗酒在起作用吧,是它让这个大汉使者激动起来,引亢高歌--
皚如山头雪,皎如云中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头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徙徙?
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
司马相如唱到情深处,泪盈盈,声颤颤,最后面朝北方,仿佛对天发誓一般,把最后那句“男儿重义气,何用钱刀为”反复又唱了两遍。
“我们有幸,认识了司马先生这样至情至性的人,唉——”越国王子吴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汉朝的官员都像司马先生至情至信,这样不歧视我们,把我们真正当作人来看,也不至于到了封闭关隘,不相往来的地步呀!”
“哦,造成这样的局面,这是个别人的原因,决不是大汉朝的意图啊!”司马相如一会儿看着蒙多懿德,一会儿又看着吴越,深情极为诚恳“我我们大汉朝武帝派我前来,就是不相信唐蒙将军说的西南夷不让修路,意欲举举兵造反的话。我在朝廷力保我的故友们不会造反。武帝就派我前来问明原因,安慰大家的情绪!”
“司马先生把家信内容都告诉了我们,是在把我们当着自己人,我们也就不瞒着司马先生说话了,”蒙多懿德叹了口气,“虽然各地与唐蒙所领筑路大军的冲突不同,但这个汉家将军可不像您一样把我们当着自己人哟!他所到之处都是我行我素,弄得整个夜郎、越国和滇国都怨声载道呀!”
“哦!”司马相如答了一声,“比如这一段,都发生了什么冲突?”
“那个唐将军根本不顾及我们的神明,对我们祖先的祭祀之地也不愿绕开。”蒙多懿德说,“他领军砸烂我们族人的神房,毁掉了我们族人的灵筒,放出的那些灵魂到处飘荡,害得我们这里一到夜间就处处鬼哭!阴风惨惨,请毕摩引导那些魂魄再入灵筒,可是毕摩当初是一个一个慢慢地把他们引进灵筒的,现在也只能一个个慢慢地来!何况这些鬼魂中,孤坟野鬼是绝大多数,时间久远了,毕摩们就是那些灵魂的名字都不知道,如何能把它们唤进新作的灵筒里去?“
“这……这里一到夜间就处处鬼哭?”陈立和李录听了,十分震惊,说话也有些像司马相如一样结结巴巴了。
“是啊,唐蒙的军队也是被这些亡魂惊吓怕了的,他们也不想着要怎么补救,只是选择离开了这个地方就了事!”
“夜郎人离开了人世,灵魂都被装进灵筒里?”司马相如又问。
“是的,我们夜郎人死后,七魄飞散,三魂却要飘荡一段时间,”蒙多王子接着说,“一个灵魂由毕摩指引进入阴司去投身转世,一个灵魂随骸骨栖息在墓穴,还有一个灵魂就被引到灵筒里,放在神房中供子孙祭祀。这三个灵魂所化的鬼对于我们后人来说就是神,他掌管着我们这些后辈的生老病死,吉凶福祸。可是这些魂魄当中也不乏恶鬼,恶鬼出现了,给人带来的就只有不幸呀!”
司马相如仔细地听着,他抬头看了看屋檐下边的那面牛皮大鼓,那些铜鼓和铜缶之类的东西,突然问“这里的人是不是每晚都在祭祀呀?”
“不祭祀怎么办啊?这个地方太阳一落山就会百鬼夜行,闹闹嚷嚷,惨惨戚戚,叫人根本就无法安宁啊!”蒙多懿德回答,“本来我们接到大汉使者,就应该赶往夜郎的北方大城去的,但听到这个情况,我的娘子希望司马大人能在这里住上一晚,等到晚间她把那些灵魂召回新的灵筒,明天再走。这些魂魄中大多是本地族群的先辈,强行地扫出先人的魂魄,他们不愿,也怕会带来什么灾难呀!”
大汉使者的随从们头发丝都竖了起来,陈立和李录都催促着说要快些离开这里,要不然天黑就赶不到北方大城了。
“不!”司马相如却说,“这里的人都把我当成自家人了,要是见到自家人有事都甩手逃跑,那就已经没有了做人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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