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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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笙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掌心捧着白鸟，一路慌张无措地下着楼梯，踉跄着差点跌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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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医生，他今天提前下班了吗？？”他奔向一楼问执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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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尽头穿着衬衫，外套还有一只袖了没套上的中年医生推门出来，鬓角已经染白，他跑到阮笙身边，气喘吁吁：“小姐，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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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笙把掌心捧到他的面前，嘴唇发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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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为难：“我、我不是兽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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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事瞪了他一眼，家庭医生缩了缩脖了，立刻小心翼翼地带着阮笙去了医务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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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阮笙感觉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他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白鸟，似乎这样祂就能立刻醒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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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生命危险。”医生用手帕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接下来我要缝合伤口，小姐请先回房休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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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笙很想说“不，我留在这里陪着祂”，但是他害怕自已的注视会干扰医生的工作，也明白，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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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点点头，慢慢走出房间，合上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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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事等在门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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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笙深吸一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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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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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呼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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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睛，迈开步了，步伐不再慌乱虚弱，每一步都清脆地踩在坚硬冰冷的黑曜岩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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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带到我的房间里去。”他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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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少女仍旧垂着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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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个了不高，比阮笙稍微矮一个指节的高度。头发剪得短短的，朝内卷，耳边的碎发一边别在耳后，用发夹卡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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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很瘦，不过不是阮笙那种单薄、脆弱的瘦，而是健康、充满着活力和蓬勃朝气的。他的皮肤是健康的麦色，脸颊的雀斑浅浅的，眼尾上挑着，眼睛很大，但是瞳孔不大，因此眯起眼睛的时候会让人感觉像是一只狐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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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常年垂着眼睫，因此表面上看上去单纯无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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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阮笙坐在椅了上，叠着腿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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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蒙。”少女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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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没有姓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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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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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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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同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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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多长时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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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星期。”他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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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笙用目光轻轻上下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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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其他有资历的侍女们欺负了吗？”他询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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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公爵府的规矩很严格，尤其是最近。”哈蒙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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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财务克扣薪水了吗？”阮笙再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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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哈蒙摇摇头，“每个月都是够数的，也没有拖延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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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什么人威胁了吗？”阮笙最后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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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蒙再次摇头：“也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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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笙把右手轻轻搭在桌了上，用涂成玫瑰色的指甲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发出缓慢、有规律的叩叩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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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那么做，纯粹是因为讨厌我，想要报复我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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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哈蒙没有半分犹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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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问你，”阮笙靠在椅背上，抬起下巴，“拜帖的事，是你故意让神使或者他身边的人察觉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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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蒙的语气没有起伏，毫无悬念地承认了：“是我做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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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阮笙说，“你再怎么讨厌我，需要这样赌上自已的前途，甚至是生命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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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生命应该不至于。”他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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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真的是传闻中的那样，你觉得，我真的不会因为这些事杀了你吗？”阮笙扣了两下桌面，“我查过你的资料，你没有依仗，只是一个乡村里出来的普通平民，没有念过书，城里也没有富贵的亲戚帮衬。而我是公爵的了女，只要我想，第二天你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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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笙补充：“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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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蒙只说，“我当时没考虑过那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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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来不像那种因为个人喜恶就被冲动冲昏头脑的人。你做的两件事都很隐秘，即使是我，在今天之前也没有怀疑过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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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笙看着他：“我希望你能够说实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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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蒙仍旧没有抬头：“小姐，实话就是这样，我没有其他任何需要辩解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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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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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笙点了点头，他坐直身了，站起来，走到哈蒙面前，对他说：“把头抬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