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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倚在步辇上,正要进凤栖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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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站在凤栖宫门口,正要走出去,这匆忙的一对视,他便发现皇上心情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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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与皇上接触不多,但曾两次亲眼目睹皇上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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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鲜血溅在身上,他哆嗦着跪在地上喘息……那血腥的场景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午夜梦回,总会想起皇上杀人时的面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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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一眼便看出来,皇上胡须轻翘、眼眸阴鸷,是又想杀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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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退了几步,躬身站在凤栖宫门内,拘谨地跪下行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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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眼角的余光瞟到身旁的人竟然还站着,左边是檀欣,右边是……云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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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极小声地“呲”了一声,斜眼瞥到云水,只见他双目微红,浑身颤抖,衣袖下的手紧捏成拳,骨节苍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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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他用手肘推了一下云水的脚踝,云水竟还站着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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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红唇翕动,心如鼓擂,云水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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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愠怒的时候,身边伺候的人最易遭罪。他盛怒之下抽出佩刀砍死侍从,也偶有发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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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从步辇上下来,扶他的内侍手抬低了一点,皇上一脚踹在了那人身上,兀自不解气,又上前踹了几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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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林绿萼听到宫门外传来轻微的呼痛声,他抬起头悄悄看了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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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咬紧牙关,不敢发出惨叫,皇上的金线皂靴踢在他的腹部,发出沉闷的声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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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趁着皇上盯着那个内侍的空隙,一把拉住云水的衣袖,这人属牛的吗,怎么扯都扯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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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跪倒在地,他的身体微微颤动,似乎极力忍耐着心中澎湃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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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跪在地上,闻着草木与泥土的气息,忍不住腹诽道,他怎么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接近皇上?没半点沉稳的心性,亏我刚才还在凤栖宫夸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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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四十有五,马脸鹰眼,还能让云水这小姑娘看痴了。瞧他这云淡风轻的模样,想不到是个狐媚性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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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浮想联翩,突然听到顶上传来阴冷的声音:“你在这儿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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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头“咯噔”一声,尽力平和地说:“回皇上的话,臣妾来……看望皇后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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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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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立刻站起来,垂首站在皇上面前,低眉顺眼,十分乖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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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牡丹绽放,凤栖宫的院中种着赵粉,林绿萼细颈低垂,水红色缠金线桃花襦裙衬得他皮肤白皙如雪,身后是如霞如锦的簇簇牡丹,人比花娇,貌比花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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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他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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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柔荑,皇上捏着他的皓腕,见他手背光滑,又翻看掌心,里里外外一点伤痕也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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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想起他才入宫时两只手臂尽是猩红的疮疤,如今竟然也养好了,不禁颇感欣慰,阴沉劲儿有所缓解,平淡地说:“好生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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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抬脚往凤栖宫正殿走去,皇后等人正在殿前行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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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林绿萼挥手,檀欣与云水忙跟着他溜出凤栖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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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百步,日光晒干了他方才出的一点薄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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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绿萼拍着心口平复情绪,看着不远处的荷塘,一下来了兴趣,“檀欣,你去问一下莫公公,为何皇上今日心情不好。”皇上近侍的莫公公,收了林家无数金银,对贵妃的询问,知无不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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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林绿萼对皇上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为了妃嫔的事情生气的人,姬妾在他看来,如猫狗一般,若是犯了错,杀了便是,不值得他气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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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檀欣往凤栖宫方向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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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荫遮住日光,林绿萼指着前面的荷塘,“云水,你陪我去赏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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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哪儿飞来的柳絮沾在了贵妃的发上,云水伸手悄然为他拂去,他想起刚才皇上抓着他手的模样,心里有些微的不适,“娘娘伤好了,皇上会召幸娘娘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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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林绿萼半年前身上的伤就好全了,那时他也担心会被召幸,他打心眼里讨厌皇上,寻思能否再想个办法避免受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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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莫公公告诉他,皇上对贵妃毫无兴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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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公公猜测,一是皇上忌惮林家权势,害怕有朝一日贵妃有孕,林相勾结朝臣再上演一次九年前的阴夺政权,二是皇上年级大了,对男女之事不如年轻时热情,三是因为皇上有真心喜爱之人——他心尖上的白月光表妹淑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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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个月进后宫不到十次,十有六七都是宿在淑妃宫中,初一、十五又照祖制宿在皇后宫中。余下一二次,与其召幸对他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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