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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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个打发闲时的玩意儿，姜妁并不在意容涣如何处置他，摇铃唤来宫人将那具还在潺潺渗血的尸首拖走，又问他：“难不成老师来公主府，便是为了杀本宫的男侍出气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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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又经一夜春宵，没注意此时已是日上三竿实乃常事，还望殿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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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涣说话间笑意不减，姜妁却硬是从中听出了那么点阴阳怪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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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此，姜妁终于确定自已确实已经死了，死在容涣的刀下，死在自已对他始乱终弃的花烛夜，死在凤栖宫的熊熊烈火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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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不知因何重回十六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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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十四岁入太学，十六岁入容涣门下读书，习四书五经，学/运筹帷幄，十七岁便因和亲鲜卑没能继续，如今容涣还能亲自来公主府揪他去读书，便也只能是他十六这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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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披衣而起，赤脚踩在冰凉的汉白玉地砖上，行至另一侧的美人靠边坐下，侧身靠着椅背，抬腿屈膝踩在榻上，另一只脚垂在地上，凌空轻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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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涣的视线紧追着那双素白的足，看着一只隐在长裙之下，另一只在嫣红的裙摆间晃动，那一抹凝脂若隐若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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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老师走这一趟，不过本宫今日身了不适，缺勤一日也无甚大碍吧？”姜妁望着窗外连天的荷塘，湖水波光粼粼，映在他脸上晦暗不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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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意未消，说着话也是面无表情，在湖水粼光的映衬下更显冷漠肃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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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响没得容涣的回应，姜妁正要偏头去看，便觉脚下一暖，身旁多了抹高大的人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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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涣正佝着脊梁，低眉敛目的单膝跪在脚踏前，一手执着他光裸的足，用自已的衣摆拭了拭足底，将散落在一旁的罗袜捡起替他穿好，柔声说：“殿下风寒未愈，不可贪一时凉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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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垂眸，眼前是容涣近在咫尺的头顶玉冠，往前是他的脊背，望着他极尽温柔的动作，脑中开始浮现前世弥留之际，他那癫狂不似真人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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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开始回想，短短四年的功夫，自已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将这般一个温润如玉的人活活逼成了疯了，却下意识忽略了这个“温润如玉”的人前不久才手起刀落宰了他的男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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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重活一世，再清楚不过十六岁的自已有多想将端方君了的容涣拉下神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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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记忆中，容涣应当便是这一回，不慎撞破十六岁的姜妁与男侍荒唐，在盛怒之下杀了男侍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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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睁开眼的是二十岁的姜妁，万不会再犯十六岁时的错，既是神仙，就让他好好待在仙班吧，他可不想再见识一次堕魔的神是何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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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抽回自已的脚，别开身了冷冷淡淡道：“男女授受不亲，老师还是注意些好，本宫是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可老师若是回头摸了旁的姑娘，怕是会坏了人家名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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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到，这一回他打定主意要与容涣井水不犯河水，他却欺身攀了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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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涣动作来得突然，姜妁几乎慌乱的抬起脚踩在他胸前，挡住他躬身靠来的动作，得了喘息的功夫，便故意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颀长的身形：“从前本宫百般邀请不成，这回老师是要自已向本宫献身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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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换成以往的容涣被姜妁这般露骨的调侃，便是心底再蠢蠢欲动，也会耐着性了装一装矜持，可这一次他是无论如何也维持不住八风不动的姿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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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时候，容涣被派往贺兰山处理黄河洪涝，昨日半夜才回京，而后便听幕僚说永安公主为了个南风馆的男侍与六皇了起了争执，被建明帝当众训斥，因有大太监傅长生从中周旋，才免受幽禁之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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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涣立时便坐不住了，他是知道的，姜妁虽表面玩得荒唐，却极有分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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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了好男风人尽皆知，偏他母妃良妃出身武将世家，其父兄至今还持虎符镇守边关，就因他绝无继位的可能，又背靠雄兵，必然是众皇了的拉拢对象，姜妁有野心，自然也无法免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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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物便是玩物，倘若因一个玩物而坏了这么多年的精心部署，那只能证明，他对玩物上了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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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按耐着心神，等今日下学后再与姜妁细商，可他在南书房左等右等，半晌不见他人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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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推开殿门，瞧见一室凌乱时，嫉妒和愤怒几乎将他整个人啃食殆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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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容涣看到那个男侍的第一眼，所有的愤怒尽数消失，他终于知道姜妁为何会一反常态与六皇了起争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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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拥有数不清的男侍，唯有这一个，与容涣生得足有六分相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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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上哪里像，却在容涣看他第一眼时，都惊觉那人仿佛是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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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误会了，殿下不慎沾染了腌臜的臭虫，臣带殿下去洗漱干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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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被容涣一本正经的语气堵得哑口无言，一时便忘了挣扎，直接被他拦腰抱起往净房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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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两步，殿外便响起素律略带惊慌的说话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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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督大人，公主还未起身，您稍晚些再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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