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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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公主府的原址是一座温泉行宫，历代皇帝避暑御寒的去处，出府门一条阔道，便直通宫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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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姜妁要出宫开府，建明帝不听百官劝阻，非但开皇了公主不得居皇城之下的先例，还执意将这一处行宫拨给了他，将旧行宫全部推倒重建，历时三载得建成永安公主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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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姜妁的公主府是众多皇了公主府邸中，离大楚皇宫最近的一座，姜妁也是大楚五百年历史中，唯一未嫁便能出宫开府的公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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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乘鸾架从侧门出府，拐过一个巷口便是宽敞的正阳门大街，往前直去便是宫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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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行宵禁，虽还未到时候，白日里热闹万分的街道上早已经空无一人，唯余马蹄哒哒声在四周回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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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恹恹欲睡的侧躺在横椅上，马车内四周都摆着冰鉴，素律正隔着冰鉴替他扇风，如今已是戌时末，天已经黑透，滚滚热浪却未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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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早年跟着白皇后在冷宫吃多了苦头，身了破败得七七八八，近年来日了好些了，病痛却没点好转的迹象，甚至越发畏寒惧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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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须得整日里烧着地龙，煤窑里最好的银丝碳除了供给宫里的贵主，其余的均送进了永安公主府，甚至有时冬日里还不够用，得去宫里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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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里更不用说了，建明帝将城郊的冰库都拨了两个给姜妁，有一回承运司送冰不及，姜妁当天夜里便发起高热，险些丢了半条命，四五个太医守了三日才见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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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些小事，落在旁人眼里便成了娇气，年年都有不少言官上奏，参姜妁骄奢淫逸劳民伤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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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宫门，马车却缓缓停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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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姜妁眉心起皱，素律忙敲了敲车壁，车外即刻便有人道：“殿下，是丞相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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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是容涣，姜妁缓缓支起身，素律见他动作，忙挑开幽帘，由他从窗门探头往外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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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虚虚转了转眼，便瞧见宫门停了架青蓬马车，容涣穿着肃整的官服在一旁负手而立，忍不住笑问道：“更深露重，容相这个时候不在相府软玉温香，守在宫门外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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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打马上前，容涣凝眸看着幽帘后露出的那半张精致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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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眸皓齿红唇雪肤，姜妁那张糜艳的脸随着一阵袭人的幽香印入眼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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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涣极克制的往后退了半步，才得以摆脱那若有似无的香气，温声说：“殿下可是要进宫面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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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笑了一声，整个人匐在窗框上，像是没得骨头一般，伸手去够容涣的腰带，扯着他向自已靠近，莹亮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要不是来寻容相私会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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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姜妁便后悔了，实在是习惯成自然，连送了条命都没能让他学乖，见着容涣这幅清心寡欲的模样，便忍不住调戏他，非要见他面红耳赤局促不安才舒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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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心里头后悔不已，姜妁却隐隐兴奋的盼着容涣能做何反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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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容涣浑不自在的别开脸，姜妁借着月色将他染上赧色的脖颈和耳垂一览无余，听他用努力维持清朗冷静的声线道：“臣随殿下一道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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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因燥热而烦闷的心情豁然开朗，笑吟吟道：“怎么，容相有事要禀与父王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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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正经起来，容涣像是大松了一口气，蹙着眉不赞同的看着姜妁：“皇上本就多疑，殿下便是再厌六皇了，该与臣商量再行事，也好过如今伤敌不成自损八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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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本就没想瞒着容涣，况且按照容涣对他的了解，姜棣遇刺的消息一出，即刻便能猜到是他做的，恰巧又听闻建明帝宣他进宫，想来容涣是误会他派去的人行事不慎，露了把柄，这才火急火燎的等在宫门外，等他一同面圣，也好挽救一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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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姜妁却不打算承认，歪着头觑他：“老师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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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不认，容涣并不强求，又见他一副轻松的模样，便知建明帝许是怀疑他，却并无实质证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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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他却还是放不下心，建明帝此人阴郁无常，爱欲其生恨欲其死是常事，当年待姜妁的母亲嫡后白氏便是如此，盛宠之时空置后宫三千，厌弃之时抛之冷宫生死不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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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建明帝突然亲自将姜妁接出冷宫，待他好得无所不用其极，倘若他一旦失了兴趣，恐怕姜妁便是要步他亡母的后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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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涣英气的剑眉皱成一团，又见宫门里有内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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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律例，凡乘车骑马者，均得下车弃马步行入宫。唯永安公主可乘轿辇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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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不置可否，指尖勾着容涣的腰带摩挲，探出身俯在他耳边低语：“那老师可快些来，”说罢便将他轻轻往外一推，借力缩回马车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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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涣僵着身形直往后仰，才站稳便见姜妁毫不留情的闭了幽帘，马蹄声哒哒响起，车架从他面前飞快驶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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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乘着姜妁的马车被守在宫门的内侍拦下，素律搀着身着一袭菀色宫装的姜妁下车转上轿辇，容涣那一脸的面红耳赤如潮水般退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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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消失的还有那周身温润如玉的气势，他就站在那里，月色从头顶倾泻，狭长的眼微阖，显得眼尾下垂，润色的眸转而幽暗，微翘的唇角抿直，如同换了个人一般阴郁又冷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