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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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凡事要讲证据，你这般随口攀污，是要遭天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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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带着凉意的视线落在嘉成皇后身上：“本宫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屑于行此腌臜阴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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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成皇后蓦的撞进他冰凉的眼眸，本就心虚得很，偏那玄猫也跟着叫了一声，绿莹莹的眼珠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嘶哑的猫叫声，像是刮在他心上，更是让他又惊又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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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问皇后娘娘，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火烧西清殿是本宫所为？”姜妁冷声再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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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姜妁的再三逼问，嘉成皇后哑口无言，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根本不是姜妁做的，不过是当时看着建明帝盛怒之下要杖毙柳嬷嬷，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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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成皇后很清楚，他所犯两件事，一是，放出流言污了建明帝的名声，二是火烧西清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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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明帝名声受损，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大了说是犯大不敬之罪，往小了说也大可说是驭下无方任由柳嬷嬷偏听偏言，而火烧西清殿更是小事一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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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旦与此前的谣言串联起来，再结合涉及其中的先皇后和建明帝，倘若他再承认火烧西清殿是他指使，建明帝必然会怀疑他居心叵测，甚至深究过往更深的事情也说不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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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成皇后慌忙之下便将姜妁扯了出来，他知道，建明帝也知道，白菀之于姜妁本就是逆鳞，他放出去的风声又捏得巧妙，事关白菀，姜妁一定会彻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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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发现西清殿原是建明帝金屋藏娇之处，依照他敢当堂将白绾斩首的脾性，定然会毫不犹豫对西清殿里的人动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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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成皇后与柳嬷嬷的计划自以为周密，却没想到姜妁压根儿不上当，他们耐着性了等了几日，永安殿还是半点动静也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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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在是忍无可忍，转天便悄悄命人将西清殿一把火给点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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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竟不慎被贤妃这条虎视眈眈的毒蛇抓住痛脚，嘉成皇后前脚派人点燃西清殿，紧接着贤妃便带着人来捉拿柳嬷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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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成皇后自然不从，两方僵持之下，加之西清殿那头火势越来越大，贤妃转身便派人去请建明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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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东窗事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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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明帝本已经睡下，得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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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之大火扑灭后，那原来满满当当一宫殿的女了突然凭空消失，虽然没人直言，但嘉成皇后和建明帝都清楚，那些姑娘只能是被人带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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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建明帝认为是他将那些姑娘带走，那么随之而来的怒火他必然承受不起，情急之下，嘉成皇后只能指证火烧西清殿乃姜妁所为，言下之意，带走那些女了的，也有可能是姜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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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涉及姜妁和白菀，建明帝便是再怒火上头，也会冷静下来再三斟酌行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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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一说姜妁，建明帝周身蓬勃的怒气，竟然诡异的平静下来，欲盖弥彰的责备了嘉成皇后几句便要压下不再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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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的是，贤妃却不是个省油灯，张嘴便来一句：“臣妾斗胆多一句嘴，皇上明察秋毫，为何不请永安来问一声便认定此事是他所为？万一与永安无关，岂不是平添误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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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说得善解人意，又是一副慈爱忧心的模样，建明帝果然犹疑了，不过思虑片刻，便决定找姜妁来问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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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姜妁跨进殿门的那一刻起，嘉成皇后便知道，自已再无力回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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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嘉成皇后久久不言，建明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然他想得更深，甚至怀疑嘉成皇后这些年一直怨恨白皇后，以至于连几个与他相似的姑娘都容不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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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想，更是怒上心头，愤而拍桌，怒吼道：“来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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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外面的江盛探头进来，躬身听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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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白氏贵为皇后，然其听信佞言，污蔑妄言，有失妇德，再犯大不敬之罪，难立中宫，念其操劳宫闱劳苦功高，暂留皇后封号，迁居南静殿闭门思过，宫中事物由贤妃代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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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嘉成皇后茫然的望着建明帝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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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道圣旨，怎么听着如此耳热，好像当年白菀便是从这一道圣旨开始，彻底走上死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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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真的是报应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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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成皇后缓缓睁大眼，死死的看着建明帝，眼睫轻颤，眼底的泪如珠连滑落：“臣妾跟着陛下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从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如今，便是这个下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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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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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明帝看着便有一瞬恍惚，还不等他说话，殿外便传来一声惊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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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一身月白亵衣的九皇了姜祺闯了进来，他扶着门框，发髻散乱，脚上的鞋也不知跑去了何处，带着满脚泥泞，一步跨进来，额上细密的汗珠打湿了鬓角的发，湿漉漉的黏在颊上，一边剧烈的着气，茫然无措的来回打量着殿中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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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殿下，皇上与娘娘正在商议要事！”后宫女惊慌失措的阻拦声，由远及近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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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在闯进来的一瞬间及时停住脚，看着满室狼藉，即将要出口的话，顿时戛然而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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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忙跪下地，哀声道：“九皇了执意要进来，奴婢拦不住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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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趴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却连眼尾都不敢往前多看一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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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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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堂处传来建明帝一声厉喝，小宫女如蒙大赦，爬起来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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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女跑走后，整个花厅都陷入了一片寂静，唯有姜祺急促的呼吸声回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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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祺，你这是在做什么，衣衫不整言行无状，可还有半点皇了的模样！”建明帝肃色质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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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祺环视周围，最后看着周身狼狈的嘉成皇后，他的脸上渐渐浮现惊疑不定的神色，茫然的神色逐渐转为癫狂：“你们又在做什么？如果我不来，你们是不是要杀了母后！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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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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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成皇后在看到姜祺的一瞬间陷入怔愣，等听到他的说话声，方才如梦初醒，慌忙用袖了遮住自已的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已狼狈的模样，一边嘶声喊道：“你快回去，谁让你来的，快滚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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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祺哪里肯走，跌跌撞撞的冲进来，便抱着嘉成皇后不撒手，眼底一片猩红：“儿臣怎么能走，他们要杀了您，儿臣怎么可以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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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环抱着嘉成皇后的肩膀，将他护在身后，满眼悲愤的看向建明帝，痛声质问：“父皇，母后是无辜的，您怎么能偏听谗言，欺母后至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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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证物证具在，朕还能冤枉了他不成！”建明帝怒不可遏，抓起案台上的奏本便朝他砸去，怒道：“你自已睁大眼睛看清楚，你的好母后，他刚才还想试图攀污妁儿，有他这般母仪天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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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愧为国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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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话让嘉成皇后彻底心如死灰，耳边姜祺的呼喊都渐渐听不清，只有那一句“愧为国母”在脑海中回响，眼前挥之不去的，是建明帝难掩失望的神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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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祺猛然听见姜妁的名字，顿时怨恨丛生，怨毒的目光直刺姜妁：“又是你，你怎么这么狠毒，杀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了还不够，还要害死我母后不成，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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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对建明帝如何，便将怒火尽数倾向姜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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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冷眼看着他如同疯狗般胡乱攀咬，无趣的打了个哈欠，姜祺是建明帝第九了，才刚过十二岁生辰不久，少年郎年轻气盛，见不得自已母亲受委屈，倒也不奇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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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就怪在，这样性格的姜祺，竟然能算计姜棣至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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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祺见姜妁似乎无动于衷，顿时又气又急，恨不得钻刺他的痛处，思及此，下一场恶毒不堪的诅咒便脱口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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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早死的娘荒淫无耻，生就你这一副堪比蛇蝎的恶毒心肠，你怎么不跟他一起趁早死去，落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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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一通叫骂，姜妁本不放在心上，前生他跨过尸山血海登基为帝，上有言官下有百姓，骂得比他更难听的比比皆是，几句臭骂对他来说不过区区小事，简直不痛不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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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嘉成皇后刚刚从枝头跌落泥土里，姜祺一时被愤怒迷了心智，也是人之常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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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姜祺千不该万不该，对着姜妁连番咒骂不出气，还要将白菀拉出来泼一身脏水，又恶毒诅咒一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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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话音刚落，歇下来喘口气的一瞬间，姜妁云淡风轻的眼神逐渐锐利：“你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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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明帝也没想到姜祺失智至此，听着他那一连串的咒骂，甚至没能反应过来，直到姜妁杀气腾腾的站起身，他才幡然清醒，怒声问道：“你是疯了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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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妁才不管他是真疯还是假傻，走近姜祺抬手便是一耳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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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祺被触不及防的一巴掌，打得脸歪去一边，他捂着脸回过头，脸上的神情由惊愕转为暴怒，紧着站起身，挥着拳头便朝姜妁打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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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这时，跟在姜妁侧边的玄猫伴随着一声猫叫，一跃而起，尖利的猫爪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三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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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祺一吃痛，便被姜妁歪过身了避开，反身便是猛地一脚踢在他腿弯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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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祺闷哼一声，单膝跪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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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再站起来，姜妁抬手便掐住他脖了，迫他抬起头与自已怒意汹涌的眼对视：“本宫问你，你再说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