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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粗粝的网猛地上下颠荡了一下。
“哇啊桑洱的双膝陷在柔软的网里,身体失衡,头直直撞上了谢持风的心口,脸颊蹭到了他的衣服。腰也一下塌了,身体窝进了他的怀里,从上到下,无一丝缝隙地紧贴在了一起。
这一刹,她感觉到谢持风的身体僵了僵,估计是被压疼了。
当然更可能是因为排斥。毕竟谁会想跟一个骚扰过自己的人贴在一起,还亲密无间地滚成一团?
在黑暗,谢持风下颌线紧绷,仿佛压着点什么火气“我说了,你别乱动,就不会晃
“那我这次慢慢起来……啊桑洱双手撑着他的心口,想爬起来。头皮处忽然传来一阵拉扯的疼意,低呼了一声“什么东西?好疼。”
低头一望,原来是她的一缕长发被谢持风衣领上的纽扣卷住了。
这下活动范围受限,桑洱没法像猴子一样爬来爬去了。
两具年轻而火热的身躯被迫在狭小的空间里重叠在一起。喘息和呼气扑在彼此的面上。
谢持风轻吸了口气,道“上面的绳子撑不了多久了,解开头发,我们下去。”
这个陷阱设计得很粗糙,麻绳用钝刀子割不开,但在仙器面前,是不堪一击的。可它毕竟离地有三四米,两人要是身体分不开,落地时没法调整好姿势,就有可能会受伤。
桑洱一听,望了一眼那条绳子,知道事情不妙,也顾不得姿势和不和谐的问题了,赶紧低头捣鼓起了她的头发和扣子。
因为发丝缠得太紧,桑洱解得很是艰难,趴在谢持风身上,小扇子似的睫毛抖啊抖,在暗淡青光里,肤色白如腻雪。不知不觉地,就纠结地咬住了下唇。
她的人沟收得精致,有着小而圆的唇珠,唇瓣很丰盈,是桃花的色泽。仿佛用力咬下去,就会挤出饱满的桃汁。
谢持风瞥了一眼,皱了皱眉,有些不适地移开了视线。
捣鼓了好一会儿,桑洱有点失了耐心,一使劲儿,只听“刺啦”一声,谢持风衣服上的纽扣,竟是被她硬生生地扯下了两颗,露出了底下的肌肤。
谢持风“……”
桑洱“……”
啊呸,这衣服不对劲!
昨天明明还那么难解开,怎么今天一拉就松了,流氓!
桑洱抓住两颗纽扣,觉得百口莫辩。这时,两人一起听见了头上的绳子传来了“噼啪”的抽丝声。
下一瞬,绳子断裂。厚重的麻绳网罩着两人,轰然落下。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谢持风勉强调整好了姿势,抓住了桑洱的手臂,召出了月落,银色剑光流过,在他足下一垫,做了缓冲。两人缠在一起,滚到了地上,碾平了一大片湿润的落叶。
桑洱的余光看到就要撞到树上,根本闪躲不开,她下意识收紧手臂,将谢持风的头搂入怀里。下一瞬,背部传来疼痛,震得她胸骨发麻“呜……”
谢持风拨开了那张网,翻身起来,看着她“没事吧?”
桑洱的眼睛因为疼痛而有点湿润“没事,你呢?”
唉,果然,为心上人挡伤,是任何舔狗都躲不过的经典情节。
谢持风听了这话,抿了抿唇,声音比平时轻一些“我也没事。你坐得起来吗?”
桑洱点头。
被月落剑切破的麻绳网还套在他们的腿上。两人一起将它踢了下来。
谢持风起身,将月落入鞘。桑洱则坐在地上匀息。
在这时,桑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远处传来“哥哥,姐姐
看清了来者,桑洱意外地道“小君?
“还好找到你们了小君快步跑来,气喘吁吁地朝桑洱伸手“你没受伤吧?”
不好一直赖在地上,桑洱握住了她的手,稍稍一顿,站了起来“我没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才一直跟在后面。”小君嘴唇微颤,低头,嗫嚅道“我知道你们想找我哥哥,我……是来帮你们的。”
“什么意思?”
“其实我早就知道我哥哥做的事了。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记不太清,反正,来村子里落脚的陌生人总是会突然消失不见。不久以后,哥哥跟他的朋友,就会多出很多钱财。次数多了,我越来越怀疑,便跟踪了他们。”小君白着脸道“但那次他们差点杀了我,之后还威胁我,如果我敢出去乱说,就把我也杀了。”
桑洱道“丁石是你哥哥,他怎么会放任其他人这样对你?”
“我和丁石……不是同一个娘。他根本就没将我当家人,总骂我赔钱货,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把我当奴仆来使唤。”小君的嘴唇抖着,揉了揉泪眼,说“我很害怕他,一直不敢反抗,所以之前才想偷偷放你们走,但……现在,我觉得我不可以再袖手旁观了。我应该知道他躲在哪里,现在就带你们去找。”
说着,小君伸出手,想拉过桑洱,往树林的深处跑去。
不料,手抓了个空。
桑洱敏捷地退后了一步。同时,空气里响起铮鸣声。
月落出鞘,剑刃泠光生寒,直直抵在了小君的咽喉前。
小君愕然一停,委屈又害怕地瞪向了谢持风“哥哥,你干什么用剑指着我?
谢持风不为所动,用剑指着她,冷冷道“因为你在撒谎。”
“小君,你说丁石对你很坏,经常奴役你。”桑洱轻声附和“可你的手,又嫩又滑,一点茧子也没有。”
今天白天的时候,谢持风才提起过丁石的手的疑点。故而,刚才在小君扶起她的时候,桑洱也无意间多了个心眼,发现小君的手虽然黑瘦,但手心非常嫩滑。
一个从小干粗活的人,绝不会有这样的一双手。
如果说丁石和妹妹感情很好,从小就不让她干活,倒还有可能。
但小君刚才说的话,不仅亲口否决了唯一合理的解释,还坐实了自己在撒谎的事实,把自己彻底地锤死了。
如果心里没鬼,又何必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当桑洱发现了这一点时,【心鬼祸】的进度条,就蓦地涨到了。
识破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的谎言,进度条就拉高了一大截。足以见得,小君并不是可有可无的角色,一定有别的玄机。
所以,桑洱第一反应就是避开。
没想到她还没开口提醒,谢持风就出了剑。
尽管没有碰过小君的手,但谢持风那么细心的人,估计早上已经发现小君的手没有茧子了。而刚才,听见小君自作聪明的那番不打自招的解释,谢持风应当也立即意识到了她有问题。
小君冤屈地叫道“这是你的臆断,你们在冤枉好人,我是真心想救你们的。我今天早上才说过要带你们走,只是被人打断了而已。你们难道忘了吗?”
一个小姑娘红着眼睛掉眼泪,看着确实可怜。但这一刻,这番话已经打动不了任何人了。
评判一个人不要看她说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
现在想来,小君明明很清楚自家是最危险的地方,如果她真心想挽救桑洱与谢持风的性命,在前一晚,她就不该带桑洱和谢持风回家——就算在树上睡一晚,也比去丁家那魔窟、进入丁石一行人的视线要安全多了。
退一万步说,人带回家了,也不是没有挽救办法。这一天下来,她也有无数机会可以悄悄吐露实情。即使不敢说出全部实情,也可以暗示他们留下来会有危险。或者趁丁石没醒的天不亮时,就敲门带两人离开。
所以,其实疑点早已存在。只不过是小君怜弱年幼的外表蒙蔽了人的观感,让人自动将怀疑的褶皱抚平了。
在这一刻,丝丝缕缕的不对劲终于串联在了一起,谜底骤然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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