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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生母亲?珊瑚的话宛如一声惊雷,在众人头顶乍响,没有人敢再踏上前去一步,双方一时间僵持住了。柴五从地上把西门三月抱起,交给苏梦棠,三月的脑袋后面磕出来一个大包,眼里含泪,却没有哭。苏梦棠忙命紫若将西门抱出去,西门三月却倔强地不肯走,说道:小秋儿还在她手里呢,我不走。”苏梦棠又气又心疼,往西门屁股上面打了一下,佯怒道:你还嫌不够乱呢,快出去。西门看师父对自己发脾气了,眼里忍着的眼泪顿时涌出,紫若忙将西门抱出了那扇门,口中轻声安慰。
珊瑚见此时没有人敢上前抢走秋秋,便更用力向里拉扯着,谁知这孩子的脑袋卡在栅栏门上,根本无法过去。秋秋看到此时云华和苏梦棠等人在,心里并不太害怕,但珊瑚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求生一样,硬要把她从铁栅栏里拉进去,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十分气恼,骂珊瑚道:你这个疯子,虎毒不食子啊,你要把我扯成两截么?这句话给珊瑚提了个醒:是啊,哪里有亲生母亲这样扯孩子的。她手上不再拉拽,却是牢牢抓着秋秋,说道:好孩子,我是您亲娘,你肩头那块柳叶状的胎记,我还记得呢,娘怕你被这群人教坏了,不认我了,才一时失了心智拉扯你。
云华强忍着心疼,却做出一副冷静的样子,对珊瑚说道:我们本不想杀你,你把这孩子放开,我们便派人将你放出山庄。珊瑚冷笑一声,说道:我拿什么信你?你不怕我出了这扇门就把这里的秘密告诉史弥远?这孩子一来便问我赵竑是谁,她是当年普济寺被人救走的太子血脉!是我的孩子!我是她亲娘。
云华恨不能一剑了断了珊瑚,他精心埋藏了六年的秘密,被珊瑚在秋秋耳边盘道出了。秋秋闻言大惊,,心中想着:天老爷,我竟然是太子的孩子。。皇族后裔?她猛然回想起房间衣箱里那件绣着龙头的小褂,心里已经几分明白了自己的身世。秋秋看向云华,云华的眼睛里翻涌一种悲哀的神色,也正看着自己。苏梦棠走到云华身边,对珊瑚说道:你说你是这孩子的母亲,你可有证据?你既与夏震情投意合,又怎么会甘心为他人诞下子嗣。珊瑚说道:我若不是她母亲,又怎会知道她的胎记的事情,为何生子,都是是史弥远逼得,我又有什么办法?苏梦棠觉得不可信,又问道:若是你真生过孩子,刚刚你为什么没有说?珊瑚抓着秋秋的手一下收紧了,她有些激动地说:我以为这个孩子早就死了,所以不愿提起,说与不说,我都是她的母亲!
苏梦棠不相信珊瑚进了东宫一年,能生出个孩子来。她想起了很多年前,那时苏梦棠、云华、赵清州,李卓然,都是十四五六岁的年纪,一起在庐阳书院读书。赵竑也去,他自称名叫赵邦贤,是没落宗室子弟。他虽比其他人大上一些,看着也尊贵,却从不摆架子。一群人常聚在一起,无所不谈,从家国天下、古往今来,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后来建书院的欧员外的女儿欧锦书,馆内讲授文章的童庆芳大人的女儿童凝儿,与讲授兵法和武艺的项远潮将军的儿子项抗,三个人因时常待在书院,便也融入了他们。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项抗是将门虎子,天生的豪士,这件事从他年少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他加入之后,一群文人的日常活动,除了写文章与诗词唱和,竟扩大到了赛马和打猎这样的事情上面。那是多么快乐的几年啊,苏梦棠现在都能想起来那时心中无尽的畅快。后来又一次,一群人打猎归来,路过青云山外四十里的柳亭,项抗说道:项某人得与诸位兄弟姐妹同游,心中好不快活,恨不能日日相伴在一起才好,依我说,咱们不如义结金兰,从此日日把臂言欢,同学同游,岂不快哉?!众人也都正觉心中畅然,听到项抗提议,便都笑着称好,说择日不如撞日,在这山清水秀的亭子间最好,唯有赵竑面露难色。
项抗见了,便问赵竑道:邦贤哥哥觉得不妥?赵竑说道:这原是极好的,可我家中规矩极严,不许结拜异姓兄弟的。赵清州不由笑道:那看来,这里只有赵某能得偿所愿,与邦贤哥哥结拜了。说罢便要先与赵竑单独结拜,赵竑看到瞒不下去了,只能将身世说出,众人听后不禁大惊失色:他们一直敬为兄长的赵邦贤,真名叫做赵竑,乃是宋太祖四子秦王的八世孙、当朝贵和太子!原来宋宁宗以为太子应当了解民间疾苦,因此让他时常来临安城中走动,了解民风民情;加上宁宗一朝,大权握在权臣史弥远手中,不容他人置喙,因而赵竑并不上朝论政,也很少在大臣面前露过面,所以他来到庐阳书院,连童大人与项大人也没有认出他来。
众人连忙下马,欲意跪拜。赵竑制止道:这便生分了,我虽然不能与你们结拜,但仍希望大家如同兄弟姐妹一样相处,并不想让这些礼数,横亘在我们之间。童凝儿说道:“既是按兄弟姐妹般相处,那我有句话要说,太子哥哥瞒了我们一年多,实在该罚。不如就罚你为我们做个见证,主持我们一群人在柳亭结拜好了。”赵竑笑道:“我正有此意,只是这怎么能算作惩罚呢,应该是件奖赏才是。”童凝儿眼珠一转说道:“我们七个人其乐融融拜成兄弟了,你自己在旁边眼巴巴看着,不就是惩罚么~”一句话把大家都说笑了。云华说道:“太子虽不能与咱们行结拜之礼,但咱们依然把太子当做兄长看待,一样的祸福同当,一样的情深意厚。”众人皆点头称是。
继而用刚猎来的大雁做贡品,由赵竑见证,七个人跪在柳亭之中,以柳枝代香,敬拜天地。赵竑着小厮拿来纸笔,写下这七人姓名字号,八字籍贯,又写了一段替众人求同气连枝、高谊永固的誓词,以作金兰之谱,发给大家。七人面向南方,同念了那段誓词,念到“隔山河而不爽斯盟,历祸福而各坚其志”时,都有几分动容,七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赵竑颇为感动,见状也一起握住了那交织在一起的手上面,说道:若来世不生于王公贵胄之庭,定当与诸君同拜,共金兰之好。之后礼毕,众人便策马扬鞭,从柳亭一起回了临安城。
苏梦棠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看着珊瑚,心里不能料定这个女人是不是在说谎。原来当年赵竑太子府中,杨皇后为他挑选了极多妃嫔,除正妃外,另有奉仪、昭训、承徽、良媛、良娣各几名,并直言宁宗就是因为膝下子侄大半夭折,无人辅佐,才会被史弥远拿捏住;如今为着赵氏江山,从长远计,也当多生孩子多养猪。赵竑着实无奈,却也不愿违逆母亲,只得将那一众妃嫔,养在东宫之中,不太与外人提及。苏梦棠他们虽去过东宫,却除了太子妃外,没见过其他妃嫔。因为柳亭众人皆尚未婚配,赵竑也从不和他们说起后院孕养之事,这便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苏梦棠虽有八九分认定珊瑚在说谎,却仍心存一二分的顾虑。若是珊瑚真的是秋秋的母亲,那该如何处置?
珊瑚看到苏梦棠和云华有些投鼠忌器的样子,心中很是得意,她说道:“怎么?你们是不是没有证据证明我不是这孩子的母亲?哈哈哈哈,你们刚才审我时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怎么不见了?早知道我这乖女儿在你们这里,这张挡箭牌我早就使出来了。”她边说竟还边用手去摸秋秋的脸。秋秋趁机一口咬在了珊瑚的鱼际上面。“啊!”珊瑚被猝不及防的一咬,下意识地缩手,她另一只手虽还抓着秋秋,但已经放松了力道。说时迟,那时快,云华一步便冲了过来,一掌劈在珊瑚抓着秋秋那只手的手腕上,珊瑚吃痛,还没来得及喊出声,秋秋已经被云华抢入怀中,退到了苏梦棠的旁边,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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