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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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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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抬头扫了他一眼：“你下楼帮我签收一下就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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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本人签收，您还是亲自去一趟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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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动作一顿，而后缓缓地起了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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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韵文所说的前台在一楼大厅。大厅空旷，地面上铺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安澄出了电梯，踩着地砖向前走，走了没几步，隔着老远便看见有一名快递小哥正站在前台旁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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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手里抱着一大簇嫩粉色的荔枝玫瑰，最外层用轻纱质地的包装纸进行了装饰，使得原本就足够引人注目的花束又膨胀了一圈，看上去在暧昧之余，又增添出一股浮夸的气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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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心底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迟迟疑疑地走上前，他轻声开了口：“你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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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冲他露出一抹职业化的微笑：“你好，请问是安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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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一点头：“对，我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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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不多废话，直接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支签字笔，将花推进安澄怀里：“这是您的花，麻烦在这里签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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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束太大，遮住了安澄的大半张脸：“请问这花是谁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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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负责送花，具体不清楚。不过花束里面有卡片，上面应该留了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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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是上班时间，身旁不停有人走过。那些人看见花束就仿佛是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纷纷侧目打量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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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一时间如芒刺背，打算待会儿再去翻看卡片。提笔匆匆签了名，他抱着花转身就走，一路直冲到电梯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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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还未站稳，电梯门缓缓打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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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当仁不让，第一个走了进去。转过身回过头，他发现电梯里只有自已一人，其他人全部等在外面，并没有要跟进来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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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心里疑惑，随即想起曾经听说过的一个传言，说是某家公司有个不成文的惯例——领导乘坐电梯时员工应当避让，不可以和领导同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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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梅斯国际也和那家公司一样，也有着糟糕的企业文化，于是费力地腾出一支手臂，打算按住开门键。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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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撤回手臂，觉得有些尴尬。无所适从地看向电了显示屏，他发现蓝色的数字很快从一变成负一，接着变到负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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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下行电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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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原来是自已自作多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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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停在负三层的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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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他很自觉地朝角落里退去，想给新进来的人让出空间，哪知一个声音叫住自已：“安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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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猛地抬起头，意外看见宋栩之的脸，他倏地一愣：“早……早上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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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栩之每天开车上下班，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安澄默默打量着他，就见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风衣。风衣白，越发衬托出他脸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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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一步走进电梯，宋栩之面对安澄站了，目光掠过他，看向他怀里的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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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花时的目光极其专注，带着一种审视性的意味。一言不发地审视片刻，他不知是被什么触动了心弦，忽然探出身深吸了口气。随着鼻翼的微微翕动，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芬芳：“是玫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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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起来只是一句随口闲聊，可是安澄偏偏像是做贼心虚似的，只礼貌性地“嗯”了一声，随即把花抱得高些，好用花遮住脸，以此回避与他正面交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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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栩之看出了他的心思，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双手揣进裤兜，他饶有兴致地偏过脑袋，开始数那花的数目，数到最后，他将结果报给了安澄：“不多不少，正好十九朵。这代表了什么来着……”略略一思索，他捏腔拿调地追出一句：“哦，永恒的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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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听出他是话里有话，别有用心。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怼回去，却听见“叮——”的一声，电梯抵达一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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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电梯外面一定正守着一堆人，马上就要涌进来。安澄懒得和他打口水仗，自觉闭了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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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觉，可宋栩之却没有这样的自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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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缓缓打开，有人认出了宋栩之的背影，喊了一句：“宋总好。”接着便要绕过他往里走，哪知他八风不动地站在原地，回过头，掷地有声地吐出两个字：“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