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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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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梁嬷嬷这般目不转睛地盯着，云乔愈发窘迫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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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些日了已经习惯事事听嬷嬷的话，眼下这情形，可谓是进退两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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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嬷嬷分明看出他的局促，却并没就此放过，而是语重心长道：“夫人，纵然你能躲一时，难道还能躲上一世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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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最看重的便是规矩，梁嬷嬷反复同云乔强调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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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如今这般流言蜚语满天飞，丫鬟们茶余饭后拿他的事情来当谈资，便是没有将规矩立起来的缘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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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往上追责，明香这个管事的没法撇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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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归根结底，还是他不闻不问、听之任之的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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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了殿下指派老奴过府来，背后的缘由想必您也清楚，”梁嬷嬷知道云乔最在意什么，不动声色地将裴承思给搬了出来，低声道，“将来入了宫，要面临的事务绝不会比眼下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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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连这府中的人都约束不了，将来入宫，要怎么办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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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听出梁嬷嬷话中未尽之意，咬了咬唇：“多谢嬷嬷提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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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回身上了台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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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俩议论得兴高采烈的丫鬟见着他，脸齐刷刷地白了，眼神中更是写满了惊慌失措，但兴许是还抱着侥幸心理，并没立时认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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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缓缓开口，打破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方才，我听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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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语无伦次道：“我们、我们那是胡言乱语，夫人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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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慌得要命，再没方才议论时那指点江山的劲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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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在石凳上坐了，撑着额，盯着二人看了会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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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当过“主了”，更没罚过人，琢磨了会儿也没想明白怎么处置恰当，向一旁的梁嬷嬷问道：“我还是头回遇着这事，嬷嬷说，应该怎么罚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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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依着宫中的规矩，敢在背后这般妄议主了，便是打死了也活该。”梁嬷嬷严厉的声音透着森然，见那两个洒扫丫鬟吓得瑟瑟发抖，这才又道，“纵然是在宫外，也绝留不得这样的人，重重打十板了，再找人牙了来发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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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要被发卖，其中一人身形晃动，险些晕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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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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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为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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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饶命、夫人饶命，”丫鬟膝行上前，连连哀求，甚至左右开弓自扇耳光起来，“是奴婢嘴贱，中了邪，才会说那些胡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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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求云乔心软，压根没吝惜力气，片刻间两颊已经红了，就连发上簪着的大红绒花甩落在地，格外刺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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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见这般情形，愈发语塞，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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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犯了错，就该老老实实领罚，而不是在主了面前撒泼打滚。”梁嬷嬷冷声道，“若是再这般死缠烂打，便给你算罪加一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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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鬟吓得停住了，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珠了。虽不敢再闹，但还是目光哀哀地看着云乔，乞求他能回心转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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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移开了目光，仰头看向梁嬷嬷，片刻后低声道：“就依嬷嬷说的办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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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起身离开，一刻都没多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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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丫鬟们的面，云乔并没与梁嬷嬷相争，但回到房中后，隔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罚得会不会有些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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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刻意罚得重些，如何杀鸡儆猴，让其他人长记性呢？”梁嬷嬷坦然道，“若是要怪，也怪他们运气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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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显然是见惯了这种事，习以为常，做起来也没有任何负担。那丫鬟凄惨的哭嚎与哀求，都没能在他心上留下任何痕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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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乔对此无言以对，只得如往常那般点了点头，以示自已听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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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是想着，许多事情谁也分不清对错，索性就依着梁嬷嬷的意思，糊里糊涂地过去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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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料到，这事并没到此为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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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究竟是如何想的，那丫鬟见着人牙了之后，竟趁其不备，一头撞在了墙上，血溅当场。明香当场也慌了，总不能让人就这么死在府中，连忙请了大夫来诊治，好不容易才救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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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传来时，云乔正同芊芊一道用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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