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晓梦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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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大铁锤瞪着眼睛，不爽的嚷嚷道，“无情就可以对自家同门赶尽杀绝吗？”</p>

“哈哈……”逍遥子抚须摇头轻笑，“道之一字，当然不止是简单的‘无情’二字可以说清的。”</p>

“天宗的无情，简而言之，是在阅尽世事沧桑后，明白人力有所限的忘情。”</p>

“不务生之所无以为，不务命之所无奈何。”</p>

最后他还引用了一句自家先贤庄子的名言来作为解释。</p>

“不过这并不表示天宗门人就不尊重生命，我所熟悉的天宗北冥子师叔，以及赤松子师兄，都并非性情冷酷之人。”</p>

“但晓梦师妹……她或许是道家数百年来最具天赋的少年天才，所以……”</p>

说到这里，逍遥子不由微微叹气。</p>

高渐离疑惑道，“既然是少年天才，不应该更为慧达吗？”</p>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逍遥子失笑摇头，“我并非是在说晓梦师妹不通天宗道理，而是……看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p>

“人宗讲究后天修真，而天宗收纳弟子更看重先天禀赋。”</p>

“晓梦师妹的天赋，堪称我生平仅见。”</p>

“以我和她交手的情况来看，她在施展天地失色至纯内力的同时，依然能够融汇万川秋水和心若止水正反相冲的内力，凝固周围的雨点草叶。”</p>

“这份内力修为可以说已臻至化境，深得北冥子师叔的真传。”</p>

“以她现在的年龄来看，恐怕要不了几年，就能超越道家天人两宗的所有高手，哪怕是她的老师北冥子。”</p>

“这么离谱吗？”大铁锤挠挠头，不禁咋舌道。</p>

逍遥子笑了笑，没有回应他。</p>

就是这么离谱。</p>

晓梦和他交手的时候，他的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出招之上，而晓梦，可是一直维持着天地失色对周遭的影响，直到两人最后一招真气对冲，才算崩解。</p>

这让逍遥子甚至有些怀疑，如果晓梦没整那些花里胡哨的，自己还能否胜过她半招。</p>

天才，就是这么不讲理。</p>

逍遥子心性也算淡泊了，都难免对自己这位师妹的天赋惊叹，更不要说大铁锤了。</p>

不过这也正常，讲道理的就不是天才了。</p>

实际上盖聂卫庄就不离谱吗？</p>

盖聂如今才不过年近不惑，但已经是天下第一剑客，天下第二高手。</p>

面对全盛时期的剑圣，道家天人两宗也是没一个人打得过……包括北冥子！</p>

最关键的是，盖聂可不是今年才成的天下第一剑客，人家被江湖公认这个名头的时候，才刚过而立之年。</p>

这样算下来，晓梦的天赋……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况且逍遥子的判断只针对于内力修为这一项而已。</p>

不过逍遥子想强调的并不是这一点：</p>

“晓梦师妹的武学天赋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当年她只身入天宗，能够惊动北冥子师叔亲自见她，就足够说明问题了。”</p>

逍遥子选择性的无视了古寻这个背后助力。</p>

“真正的关键，在于她在‘道’上的禀赋。”</p>

“北冥子师叔早已不收弟子，却还是破格将晓梦录入门下……能打动他的，绝对不止是晓梦师妹的根骨奇佳，更重要的还是她对‘道’的悟性。”</p>

“这么玄乎的吗？”大铁锤有些摸不着头脑。</p>

这根骨天赋还好说，悟性……还是对什么‘道’的悟性，怎么看出来呢？</p>

逍遥子闻言一笑，却并没有试图向大铁锤解释，因为他也解释不了，这方面的判断更多还是看经验，北冥子，无疑是道家最有经验的人。</p>

“晓梦师妹加入天宗后没多久，便开始了为期十年的死关，这在天宗历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p>

“北冥子师叔特意如此安排，背后必有深意。”</p>

“逍遥先生的意思是晓梦是受北冥子大师……影响才会有这样的态度？”高渐离听的有些不太明白，自行揣测道。</p>

“不不不。”听到高渐离如此误会自己的意思，逍遥子急忙纠正，“天宗的人，是不会做出如此……世俗的行径的。”</p>

逍遥子选用了一个非常微妙的词汇来形容高渐离所说的话。</p>

这也是事实。</p>

北冥子若是对人宗不满，自己就直接出面了，根本不可能假借他人的名头。</p>

之前天宗长老派小灵出山，也只是把他撵出去，并没有真的要求他非得完成什么任务。</p>

未免高渐离他们再胡思乱想，逍遥子也赶紧解释了自己话里的意思：</p>

“北冥子师叔对晓梦师妹特殊安排，表明了晓梦师妹她本身必然存在某些特殊的地方——天性聪慧，悟性高绝的天才，往往正是问题最严重的人。”</p>

“而且晓梦师妹的身世……据我所知，至今仍然是个彻彻底底的谜团”</p>

“十年闭关，少年天才，身世不详……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让我完全无法看清，她究竟想的是什么，又想做什么。”</p>

“道唯一，法万千，北冥子师叔不会去限定晓梦的路，只会尝试引导，但最终结果如何，还是取决于她自己，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p>

“这份未知，才是我最担心的啊！”逍遥子捋着自己颌下的长须，忧声叹道。</p>

高渐离和大铁锤听完后互相对视一眼，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p>

道家内部的事，他们是既不好随便置喙，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p>

片刻之后，高渐离犹豫着问道：</p>

“天人之间，难道真的没有融合相处之道吗？”</p>

“呵！”逍遥子苦笑一声，却不知如何回答。</p>

天人合一，谈何容易！</p>

自三百年前天人分裂以来，从来不乏道家先辈试图弥合双方之间的关系，让天人重归于好。</p>

然而残酷的现实是，天人两宗之间的关系不仅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反而裂痕愈演愈烈，到了今日，两宗之间已然是摇摇欲坠。</p>

高渐离看他这副为难的样子，也知道答案大概不会理想，转而问道：</p>

“那……接下来天人之间的妙台观剑，岂不是……”</p>

逍遥子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确实是个大麻烦。”</p>

“我若是存心退让，只怕人宗势危。”</p>

“可若是全力以赴，又恐天人生隙，届时对于整个道家，或许都将是一场浩劫。”</p>

逍遥子现在的局面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进退维谷。</p>

软了不行，硬了不行，不软不硬……又该如何把握其间的度呢？</p>

晓梦的想法他又把握不住。</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