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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公张大了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是打算问问儿子和随家的晋阳县主有什么关系,但是没想到儿子一点弯都不打的,上来就打直球,承认地利索:他是喜欢晋阳县主。
喜欢什么呀喜欢。他才多大就懂得喜欢了。而且人家晋阳县主才多小,才十岁!这算得上真正的感情么?
韩国公回想了一下自己真正情窦初开的年纪,那也有十四岁了。应该不是他开的晚吧,是这小子开的太早了吧。
而且,韩泱喜欢谁不好,喜欢晋阳县主。他不是对晋阳县主身体不好颇有微词啊,他是觉得那姑娘的父母都不好惹,若是叫随侯知道了自己小女儿这么小就被他儿子觊觎,他怀疑随侯要提着大砍刀杀到国公府来。
思及此,韩国公后背一凉。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养儿子和养女儿应该是不同的。嗯……应该是不同的。虽然他韩国公没福气,夫人去的早,膝下只得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没有。
韩国公在这里心思九转十八弯,想的很远。韩泱也在想。
扪心自问,他刚刚那脱口而出的话并不真,他对随沅根本没有儿女之情,甚至还比不上和程提的兄弟情,若是程提此时急需神医,他也会和亲爹求的。
这不是看亲爹问的紧,他又想要达到目的,这才扯谎了吗。
不羁先生曾经写过:“儿女之情是天底下最不讲道理的事。”
所以嘛,他虽然小,才十二岁,但就是对晋阳县主有了儿女之情,就是要为她请来神医,这完全合情合理呀!
他这么一说,亲爹不帮他都不行了!
“求阿爹帮忙。”
韩国公道:“你从哪里听说的晋阳县主出事?”
韩泱迅速把亲哥卖了:“阿兄说的。”
韩国公又道:“卢垣此人最不喜欢与皇族中人打交道,这也是我为何没有主动与随侯提起的原因。而且,他们有祁山的老神仙在,想必定能无虞。”
韩泱一脸不信:如果真的定能无虞,长公主和随侯也不必如此着急了。想来他们需要拖延时间,要快。
他们需要比太医更好的医者。
至于祁山的老神仙,他也听说过此人的大名。但是老神仙毕竟是修道的、练武的,不是专门学医的,术业有专攻嘛。
韩泱见韩国公没有拿定主意,显然是两可的状态,决定打铁趁热。
他捂住了自己被韩国公家法伺候后惨不忍睹的屁股:“好疼。”
韩国公简直不忍直视。小儿子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撒过娇了,忽然一撒娇简直是人间灾难。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撒娇十分可爱,叫声“阿爹”也是撒娇,做爹的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还故意做出这种情态来,啧。
哎,想想也怪不得他,他许久没有撒娇,今日“重操旧业”,手段“生疏”也是能理解的。
好歹是父子关系难得的进了一步。而且,打了韩泱一顿,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他其实也是知道自己理亏的。到底自己有错。韩泱也挺惨的。
韩国公不管这小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真的喜欢晋阳县主,这个忙他只能帮。
他对韩泱道:“好了,待会我就写个帖子送去给卢垣,最迟一日他能到洛京来。”
太好了!韩泱还以为是自己的卖惨和撒娇奏效,心里十分得意。
因为父子俩好好说话了一回,韩泱成功从祠堂里被放出来,回到自己院子里养伤。韩国公也如约为他请人。
韩温到韩泱房里,问他:“听说你和父亲撒娇了?”
韩泱脸一红,他这也是权宜之计!
“哥哥怎么知道的?”
韩温脸色淡淡:“父亲特意跑到我跟前说的。”
韩泱:“!他为什么要和你说?”
太丢脸了吧。他都这么大了,还和父亲撒娇,说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韩温道:“唔,你倒不用担心,他只和我说了。也是因为贪心不足,得陇望蜀罢了。”
韩泱一琢磨,原来是韩国公从小儿子这里得了些难得的甜头,就想的多了些,也想和大儿子缓和点关系,最好大儿子也能和他这个阿爹撒撒娇。
韩泱噗嗤一笑:“阿爹大概是想多了。”以哥哥的性格,打死他也不会和韩国公撒娇。他连“阿爹”都不叫,只叫一声“父亲”。
韩温大概知道了韩泱为什么要和亲爹求和,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道:“晋阳县主现在问题不大。听说祁山老神仙叫弟子送药来了。”
他跟在太子身边,知道的消息多。一开始知道弟弟和亲爹求和是因为从自己这里听说了晋阳县主出事的事,他就有些担忧。但是后面想想,他也管不了人家喜欢谁不喜欢谁。
九十九步都走了,他这个亲哥哥还能跳出来阻拦最后一步么?
至于他娶不娶得了晋阳县主,韩温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人是善变的,过阵子韩泱还喜不喜欢晋阳县主还难说呢。
他不能用自己现有的经验来规划韩泱的思想。
韩国公府自从韩泱和韩国公握手言和之后,气氛又变得和睦起来。就连在府里伺候花草的下人都觉得日子好过多了。尤其韩泱是府里最小的公子,很多老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和国公爷闹翻了,都很是心疼。
只有二房的人不高兴。
韩二叔没什么,就是个废物点心,被亲哥韩国公痛骂一顿又断了从府里拿钱的花用,恨不得老老实实的缩起来,好叫韩国公看见他的改正好放过这一茬。
他此时还不知道,韩国公特意找了他的上司方大人,打算好好“关照”一下他:“舍弟才疏学浅,不堪重用,不必顾忌国公府。今年的考核大人按照规矩做就是了。”
方大人是人精,闻弦音而知雅意,表示他都懂。之后给了韩二叔无数冷板凳和小鞋穿,还在今年的考核上给了他一个“下下等”,他娘的早就看这废物点心不顺眼了,总算能出手整治一下了!
韩二叔还臭骂了给自己出主意的儿子。
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主意,跑去借走了韩泱他娘的遗物,害得他现在被哥哥惩罚。
韩沥在亲爹那里挨了一通骂,心情就很不痛快。韩泱和亲爹关系不好,他和亲爹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他深知,在这个家里,他想要出头,想要过好日子,只能依靠他大伯韩国公,他爹一点用都没有。而韩泱对他始终敌意满满,没准还在怀疑他,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坏韩国公和韩泱的父子之情,让他们父子失和。
于是他不惜设计了亲爹,让韩国公和韩泱的矛盾进一步加深,虽然韩国公没有亲自对韩泱动手,但是给他家法伺候,更是罚他跪祠堂,这些都够他那个三弟受得了。
而且,堂堂国公爷的嫡子,总是被父亲罚跪祠堂,迟早在这个家也没了地位和声望。
他听说韩泱甚至都不想跟韩国公姓了,打算改母姓。呵。
他坐等这父子俩决裂,没想到不知道怎么回事,韩国公忽然把韩泱放了出来,还把韩二叔叫过去骂了一顿。看来这次是失败了,他们父子俩关系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
他妹妹韩春桐比他更沉不住气:“哥,这次让韩泱躲过去了,真可惜!”
韩沥却处变不惊,安慰妹妹:“还有机会的。”
韩春桐也只能说:“下次他绝对不会再轻易逃脱。”
……
卢垣自从不做军医后,就隐居在洛京附近一个小镇上。有赖韩国公时不时的关照,他倒也自得其乐。
韩国公虽不是他的东翁,却是他的恩人。恩人有帖子相请,卢垣自然要去的。
到了韩国公府,韩国公亲自作陪,他的小儿子,那位韩小公子彬彬有礼地给他行礼,倒叫卢垣这个深知韩小公子恶劣名声的人颇有些受宠若惊。
当得知韩小公子想请他去给晋阳县主瞧病的时候,卢垣有些不得其解:“不知道小公子与晋阳县主有什么渊源?”
他是一贯不爱给皇家人看病的。小公子要是不说个合适的理由,恕他难从命。
韩泱见状,只能拿出之前在亲爹跟前胡说八道的水准,诚恳道:“晋阳县主是我心仪之人,我不忍见她受苦。”
卢垣:……好吧,既然是小公子的心上人,那么救一救还是使得的。
卢垣道:“现在还不知道县主是什么情况,只能竭尽所能。”
当大夫的都不好轻易把话说死。这是常理儿。韩泱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卢垣前往不要暴露是他把他请来的。
卢垣笑道:“小公子做好事不留名?”
韩泱长施一礼:“固所愿也。劳卢叔费心。”
卢垣听小公子叫他一声“卢叔”就已经很是高兴,便道:“必定全力而为。”
韩国公一直在旁边没说话,又发现了小儿子的一个好处:不居功,行胜于言,很好。
卢垣就往随侯府去,说是听说晋阳县主出事,他打算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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