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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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殊鹤见势不对,她一把抓住了钟曲的肩膀，阻止了他想离开的脚步，“且慢！公子且慢！”

好不容易把劳动力给绑上船,可不能半路放跑了,尤其这还是最好看的一个劳动力。

她承认自己肤浅,咳，这么漂亮的眼睛,不肤浅一下岂不是很可惜。

“方才他们都各自说了自己的看法,我未言自己心中所想，你也一样没有讲自己的看法。”顾殊鹤顿了顿，她放缓了语速,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很真挚，“不如这样,我们互相交换自己的想法。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卫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少女说起话来急得颠三倒四,声音如同湍急的溪流撞在石块上,不复平稳但却露了些不那么成熟的稚气与恳切。

她太年轻又太青涩,没办法熟练的用圆滑动人的场面话把方才的不快圆过去,但也正是因为她的青涩，那一点恳切的神色才会如此打动人心，让他心头忍不住生出一点暖意。

“钟坤因弯刀与踏云驹而认定今夜这些人都是异族，我认为他的这个想法方向是对的。”

顾殊鹤微微皱眉,“你是说,你觉得钟坤是对的，何丘毅是错的？”

“他们二人都说对了一些，但也错了一些。我认为这些马与刀来自异族,但这些人都是我大楚人，甚至他们就是我荥州之人，我赤淮军之人。”

顾殊鹤猝然一惊，她扣在卫逸肩膀上的手忍不住更用力了一些，“何以见得？”

这人是不是有点太聪明了，她只给了两个选项让大家选，何丘毅选了一个正确的这些人是大楚人这便已经能算得上是不错。

可卫逸一张口就是正确答案，还断定这些人就是赤淮军，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卫逸痛的抽了一口冷气，顾殊鹤连忙松开了手，她表情看起来更慌张了，一叠声的开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手上劲有点大。”

卫逸一面揉着肩膀，一面低声说道：“库吉草原上据我所知有八个大部族，六个小部族，其中只有漠西塔胡因为信仰不同没有刺青与穿耳洞的习俗。大多数部族喜欢在心口亦或后背根据信仰刺出部落图腾，我翻了几个人的衣服，他们身上没有刺青也没有耳洞。”

顾殊鹤默默的听着连连点头，心说，这异族还搞得挺花哨的。

“异族喜食牛羊与牛羊乳，身上气味与大楚人不同，而这些人身上却没有腥臊味，他们脖后却有微微鼓起的包，肩膀厚而脖颈向前伸且弯曲。这样的体态我在田间地头见得最多。您猜猜是为何？”

他微微垂下头，目光冷冰冰的落在顾殊鹤的脖子上，她感觉自己脖子下意识的一凉，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她的脖颈修长，颈后平滑如缎面，没有任何一点凸起。

“我，我不知。你说为何？”

卫逸脸上又浮现出那种近似于傲慢意味十足的嘲弄神色，几乎就是在脸上写了一行‘大爷我就行行好给你这个白痴主官讲清楚好了’的大字。

“因为他们务农要挑东西，农家的孩子从小就要学会下地干活，耕种日日弯腰，就算是能抬起头时候肩膀上也得压着担子。日久天长，这脖子与肩膀之间便鼓起了包，只有如此，担子才能压的更稳。

即使他们日后不再需要在泥土中讨食，这压出来的肩膀与脖子却也永远回不去了，脖子后面的包会变成他们身上永远的烙印。”

顾殊鹤厚着脸皮点了点头，继续不依不饶的发问，“异族不种地，他们只能是我大楚人。可你凭什么断定他们是荥州人是赤淮军呢？”

她感觉自己真的很像是一个疯狂找茬的上司。

“只会种地的农民可没有这样精湛的骑术与悍不畏死的气势，我倒不知这大楚除了出身军户幼时务农学武成人从军的赤淮军又有什么样的农民能有这样的骑术与武艺？”卫逸脸上已经有了不耐的神色，说话愈发没好气，“若将军知道还有何处的农民有这样的骑术与武艺不妨指教一二，我们动身去征兵岂不是美事一桩。”

顾殊鹤这才心满意足的不再发问，她左右目光环顾一圈，确认了四周没有人这才凑的离卫逸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公子所料桩桩件件没一点错，这些人本就是我赤淮军之军众。”

卫逸心中本就早有了猜测，但亲耳听到这话从顾殊鹤口中说出来，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往下沉。

他看向顾殊鹤的神色难得消了嘲弄，露出一点小心翼翼的不忍，“这三百人不过是马前卒，其后之人必然是军中将领。延景不久前曾听闻将军大胜而归，但未央城顾府新丧，可是因此贼？”

顾殊鹤一怔，延景……这是卫逸的表字？

此世文人以表字相称便算是知交故友，她这下……便总算是把这个满身是刺的家伙摸顺了毛吗？

“虽不能说十成把握是这人做的，那么便也有八成与此人脱不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