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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也是这么想的,于是点头同意。
锦绣一路在无数人问候“老大”的声音中,生无可恋的回到住处,一抬头就见到早早回来的楚舟,安静的坐在屋檐下的书桌旁看书,愣了一下。
楚舟听到动静抬头,和锦绣的视线对上,气氛一时间莫名陷入凝滞。
但锦绣也不会存心为难一个孩子,于是主动开口询问:“你不回家吗?”
楚舟显然对锦绣主动和他说话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回过神,简单答道:“我家离书院比较远,一般月末回去一次。”
说完两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锦绣回屋拎了包裹出来,楚舟起身对着锦绣的方向欲言又止。
说实话,锦绣很欣赏楚舟的为人,努力,刻苦,上进,不为外物所扰,这种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当然锦绣不会承认,他欣赏的关键是,对方是众所周知的学霸,是个斯文人!是他梦寐以求所追求的斯文人代表!
于是他看见楚舟的神情,心情很不错的问:“是有什么事吗?”
楚舟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腮帮子鼓鼓的,脸上带着点儿薄红,语气却非常正经道:“我听同窗说,你有一本柳先生手写的《四书注释》,不知能否借我一观?”
楚舟说的柳先生就是柳子旭先生,先生在四书方面有非常独到的见解,虽然年纪轻轻,但书院里许多先生都非常推崇对方在四书方面达成的成就。
由着柳先生和元老爷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柳先生前些日子送了一套四书注释给锦绣,道是锦绣现在看还早,留着日后或许用的上。
楚舟说完目光灼灼的盯着锦绣,生怕锦绣拒绝他似的。
事实上,锦绣也没打算拒绝楚舟,留着楚舟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丢下一句“等着!”就返回屋子。
等锦绣将书递到楚舟手里时,对方激动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锦绣还是没忍住问道:“你现在就开始研读四书了吗?”要知道书院里的读书人,都是以科举为目标。
像锦绣和楚舟这样的,还没参加童生试,一般来说,童生试通过,才算是是拿到科举资格。
本朝童生试要经过县试、府试、院试。但就一个县试,就要考五场,分别为八股文、试贴诗、经论、律赋、策论,耗时长久,更别说其他。
所以书院先生都会告诫每一个学生:要有非常扎实的基本功!科考之事上容不得半点儿侥幸!
锦绣和楚舟一个班级,按照他们的进度,目前还没有自学四书的必要,因为看了也白看,看不懂都是白搭!
楚舟不好意思的笑笑,大方告诉锦绣:“我听别的先生说,柳先生在四书上有独特见解,刚好我这两天休沐,闲着无事,想先抄写下来,好留着日后细细研读。”
锦绣被这一提醒,才想起来书院大部分学生,即使家庭富裕,很多真正有用的书,在外面都是买不到的好东西,需要大家自己想办法动手抄阅。
楚舟看锦绣将书交给他,走的十分潇洒,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回到屋檐下,很快沉浸到自己的世界。
另一头的锦绣,快步出了书院,果然在书院门口见到家里马车,远远的周文就站在外面朝锦绣招手。
元夫人也露出半截身子,笑盈盈的看着锦绣。
到了跟前儿,锦绣不用人搀扶,三两下爬上马车,亲亲热热的凑到元夫人身边,和元夫人说体己话。
元夫人上上下下打量锦绣,摸摸小脸,捏捏胳膊腿儿,从头到脚检查一遍,才心疼道:“瘦了!受苦了!”
锦绣就怕元夫人哭,吩咐外面车夫赶车,自己转身哄元夫人道:“娘,我这哪儿是瘦了呀!这是结实了!不信您瞧我这一身的肌肉,全身都硬邦邦的,一点儿多余的肥肉都没有!”
说着就撸起袖子给元夫人展示自己的胳膊。
事实上,锦绣就是个五岁大的奶娃娃,哪儿来的肌肉可言?
元夫人和车内的丫鬟被锦绣的动作逗的花枝乱颤,伤感的气氛不复存在。
周文还在旁边搭桥:“姑姑,我作证!宝儿每天都好好吃饭呢!我监管着,一口都没少吃!”甚至因为生闷气,好几次都多吃了一碗米饭!
元夫人对周文十分放心,在元夫人心里,周文是个除了在自己的武力值上有错误估量的少年外,十分靠得住的好孩子,既然周文这么说,事实应该大差不离。
元夫人满意了,拿过丫鬟手里的点心盒子,亲手捏起一块儿香甜四溢的玫瑰糕递到锦绣跟前。
锦绣直接伸过脑袋用嘴接住,闭着眼美滋滋咽下去,还不忘砸吧砸吧味道,回味似的道:“这肯定是家里厨娘的手艺,多放了两勺蜂蜜,一勺红糖!”
随后肯定的点头:“好吃!”
元夫人点锦绣脑门儿:“你这张嘴啊,以后离了家,可怎么得了?”
说着也没忘了周文,顺手打开另一个点心匣子,取出周文喜欢的水晶糯米糕,当即就要投喂。
周文见状连连摆手,从元夫人手里接过点心匣子,拿起一块儿就往自己嘴里塞,腮帮子鼓鼓道:“我自己吃!自己吃!”
这么大人了,还要人喂,周文觉得接受不了。
锦绣吃干抹净,还是很细心的问元夫人:“娘,您怎么自己出来了?昨日我不是和送饭的小厮说了,您身体不好,好好在家歇着,别费心操劳吗?”
旁边服侍元夫人的丫鬟欢快答道:“熙和堂的大夫说了,咱家夫人最近身体恢复的好!大夫建议让夫人多出来散散心!心上松快了,病自然就好的快些!”
锦绣和周文都很惊讶,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元夫人:“是真的吗?”
元夫人被两个孩子满眼的纯真渴盼感动,摸摸两个孩子的脸蛋儿,笑着道:“真的!我还想看着你们长大成人,生儿育女呢!说不得上天垂怜,还能看到你们儿女成双的一天呢!”
锦绣仔细端详元夫人的脸色,确实气色红润,气息也比之前悠长,是康健的前兆。
等回到家,一家子都在等几人回来吃饭!
周文有些不好意思,害羞道:“长辈和姐妹们怎么不先吃?我和宝儿回来让厨房重新热一下也是使得的!”
锦绣也道:“大家这么隆重,搞的好像我和阿文哥出了趟远门似的,怪不好意思!”
元老爷咳嗽一声,示意大家上桌开饭。
等熟悉的汤喝到胃里,一家子有说有笑,刘姨娘才一脸感慨道:“可不就是像出了趟远门儿似的嘛!宝儿和阿文不在家,出绣丫头话都少了,家里感觉冷冷清清,我也怪不习惯的,总觉得下一刻宝儿就要从哪儿冒出来祸害我屋檐上新搬进来的一窝燕子!每每一回头,发现院子里还是那几个人,根本就没咱家宝儿的影子!”
其余人被刘姨娘说的心有戚戚。
连一向只沉浸在拨算盘珠子世界的冬绣都道:“往日下人总在我院子外喊——少爷您小心点儿!少爷您等等小的!每每他们一喊,我手底下的帐就要重算!
可近几日,没了这些下人的喊声,我算账时也总走神,总觉得下一刻宝儿你就要从哪儿冒出来,被人追着喊!姐姐没听见那几声喊,心里反倒踏实不起来!”
锦绣听得炯炯有神,等听完众人对他与众不同的思念后,大方的拍手表示:“刘姨娘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冷清太久的!我估摸着您养的一池子小鱼该长大了,明儿一早我就带人去捉来下锅!”
刘姨娘:“……”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锦绣:“冬绣姐姐,你也别觉得不习惯,回头我就训练家里的下人,让大家养成习惯,有事儿没事儿都在家里嚎上两嗓子,保证和弟弟我在家时感觉一模一样!怎么样?弟弟我贴心不?”
冬绣:“……”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喂!再给我一次机会听我解释!
听解释是不可能听解释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听解释。
元老爷坐在上首,笑眯眯看着众人说笑,没多话,乐呵呵的,不知不觉多吃了两碗米饭,饭后撑得难受,喊儿子陪他一起在院子里消食。
周围只剩下父子两人时,元老爷粗糙的大手牵着锦绣的小肉手走在院子里,天色已晚,屋檐下和树上挂满了灯笼,树影重重,父子两牵在一起的身影在地上拉的格外长。
锦绣笑眯眯问元老爷:“爹,既然您这么想我,这些日子怎么没去书院看我呢?我想书院看在银子的面儿上,会给您这个面子的吧?”
元老爷斜睨锦绣一眼,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假装严肃道:“谁想你个臭小子呢?你不在家,不知道爹耳根子有多轻快呢!”
锦绣非常简单粗暴的拆穿元老爷的谎言:“是这样吗?那书院门口卖糖水的阿婆说,咱家送饭的马车旁,每天中午都站着一个好心的有钱老爷,啥都不干傻站着,等学生下课就钻到马车里去,问他来书院干嘛的,那人只说是想儿子了,来看一眼。”
锦绣笑着道:“我还以为阿婆说的人是爹您呢!原来不是啊!”
元老爷嘀咕一声:“那些铜板儿白给了,还嘱咐她不要往外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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