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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伏苓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抱膝而坐。亲蚕那夜卫谚本是问过她的,后头却是不巧被栾徽风召了去。后头卫谚不曾再问,她亦从未将银铃始末告知于卫谚。略微思索一份,她便开口解释:“那日我同太后在谷地的一座破落道观内遇着个老道,是他将银铃收走了。我想再见见他。”
卫谚见她没有起身的意思,干脆亦掀袍在她面前席地坐下了,手中把玩着她的步摇,一双眼却仍牢牢盯着她:“阿伏如何知晓那老道是在观内落了脚,万一他于那破落道观而言,不过是位过客呢?”
“……总该试一试。”
“为何不直接吩咐卫衣带着你去呢?左右我留他于此,便是为了护着你。亦或等我回长安,再陪你一同去寻找那老道,亦是稳妥——”
闻言,窦伏苓却倏地直起身,跪坐在自己腿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卫谚,若不是你下令不放我出府,我又是翻墙又是跑路,何苦来哉?且你如何就觉得,我必须依仗着衣侍卫,或是你,才能出府办事了?”
闻言,卫谚眉头微蹙,于窦伏苓之言,并未否认,亦不承认,只神情复杂,似在细细思量着什么。
窦伏苓却只道他这个模样便是默认了,心头似堵了口闷气。独自呼吸了半晌,才从嘴里憋出句话来:“你不能总这样,未免将我瞧得太过不济。你瞧,我同红栒一路走来,岂不安稳无事?”
“——我没有下令,当是其中生了什么误会。”卫谚突然开口。
窦伏苓心道放眼整个睢阳侯府,除了眼前的卫谚这尊大佛,还有谁人敢管束到她头上来。只是眼下多说无益。她吞下一口闷气,感慨道:“因了我的缘故,害你白白跑了一个来回。浪费了你的时间,是我的不是。\"
语罢,她抱膝坐了会儿,又破罐破摔道:“接下来如何,但凭你所愿。”
哪想卫谚沉思片刻,突然道:“明日我与你同去。”
窦伏苓满心满眼以为卫谚当晚就要将她缚回长安去,哪想他竟是这么个反应……他不要他的时间啦?还未等她想将其中原委想明白了,卫谚却起身:“今夜早些歇了吧,明日还有不少山路呢。”
窦伏苓磨蹭着挪至桌案边,望着卫谚阖上屋门,投影在窗纸上的身影渐渐远去,她的一颗心没来由地跟着外头那忽轻忽重的脚步声飘飘悠悠,一时竟不知归处。
未多久,红栒眼眶红红地走进屋,瞧那神情,却像是被卫谚骂过了。窦伏苓瞧着她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心头才强压下的火又起了:“跑出来寻银铃皆是我的主意,他怎能骂你呢?”
语罢,窦伏苓正欲推门去寻卫谚,却被红栒拉住了:“君侯正在下头训衣侍卫呢,并未斥责婢子……不过是,婢子觉得衣侍卫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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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栒口中太惨了的衣侍卫,眼下正在东北角楼下,单膝跪于卫谚身前,抱拳领罪:“属下办事不利,请君侯责罚。”
天上的云翻滚着掩去了月色。卫谚负手立在角楼前,夜风吹起他垂于脑后的发与垂于身侧的一角,带起一阵凌厉。抬眼望着高耸入云的屋顶,缓缓开口:“那些不让阿伏出府的护卫,是怎么一回事?”
声音沉沉,卫衣不用抬头,便能猜想到卫谚此时的神情。他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将头又埋低了寸许:“……不是君侯您同女君道莫要出府么?属下出城寻木材前便同那几个护卫嘱咐了几句。”
闻言,卫谚负于背后的手紧了紧。不过他深知卫衣的性子,这一回,当时他听岔了。忍下心头莫名的怒意,他缓缓深吸了口气,用另只手捏了捏泛酸的眉头,竟被卫衣气笑了:“卫衣啊卫衣,你跟在我身边这许多年,办事想来利落干净,从未出过差池。怎一碰上阿伏,就全乱了套了呢?”
卫衣听得此言,心头不禁抖了抖,奈何他的脑子还未转过弯来,嘴巴却先行吐出了个蠢兮兮的字:“啊?”
卫谚无奈地摇首,行至卫衣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起吧,自个儿回去琢磨琢磨。”
卫谚复又行出几步,卫衣醒过神来,回身望着卫谚的背影,只以为他将连夜赶往城阳,脱口便问:“君侯您……这便启程了?那女君那头,明日可还要继续去翠华山里头?”
“我去寻啬夫再要间房,”卫谚不耐地向身后挥手,“还是,你想同红栒一道睡在廊下?”
卫衣抒了口气,正要站起,却又听卫谚道:“夜里头莫再叫我听见你磨牙的声音,不然到此跪至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 卫衣:一个大男人家家,我不想同君侯睡……
卫谚:我还不想听你磨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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