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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窦茯苓坐于桌案上,双手摩挲着窦伏婴自长安带到这儿的符节,和着院中的淅沥雨声,双脚轻轻晃着。身前的窗仍支着,偶有细微的雨丝被夜风送入屋中,她也不甚在意。
总觉得有什么要紧事被自己忘记了啊……
卫谚回屋时,正见她这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外头落雨了,夜里怕是会凉上几分,怎还支着窗?”
闻言,窦茯苓侧首望向卫谚,问:“大兄走了?”
卫谚走到她身前,背对着她将木窗阖上,这才回过头来,慢慢走近她,敛眸颔首。
半柱香前,诸事安排稳妥,眼见着天色也愈发阴沉,窦伏婴并未多留,当即打马离去。院中狭小,窦茯苓本想着自己同林媪红栒一处挤一晚,好叫窦伏婴留宿于此,哪知窦伏婴一脸笑意地告诉她,他并非要回长安去,却是要去往沃野城外的军营。
窦茯苓这才知晓此番他并非独为传圣命而来,她这位大兄,自个儿身上还担了沃野城外建章营的担子,得长留于此,直至北地之事解决。
天空飘起了细密雨丝,窦伏婴说什么都不愿窦茯苓再出来,故而她只得静坐于东厢内,摩挲着卫谚的符节思量先前被自己放在嘴边却又吞了回去的事。
“你们是在建章营里遇上的?”
“不错。”卫谚走近,跪坐在她身前,仰面望着坐在桌案上的她,一时失笑,摇头道,“所幸今日我亦去了建章营,不然只恐他又需多花些功夫来寻我。”
窦茯苓把玩着手上的符节,一手拂过上头几团顺滑的毛,好奇道:“你不是说那处军营是费了心思藏起来的么?怎么不仅让我知晓了,连我大兄这样远在长安的人都晓得?”
卫谚的眸光随着她的手落在那一团牦牛的毛上,唇舌微动:“月前未央宫中将上将军召回了长安,北地边防……至于你阿兄,从前随我同先帝一道北征,眼下被派往北地,却也是有理可循。”
将符节从她手中抽出,起身放至一侧的矮柜上,卫谚续道:“当年沃野血战后,先帝便起了于此处藏兵的心思。是以这建章营,实是我四人联手而建。”
窦茯苓歪着脑袋愣了愣,缓缓道:“……原来我那大兄,竟如此厉害。”
闻言,卫谚俯下身,凑至她面前,笑道:“我不厉害了?”
窦茯苓不防他骤然靠近,望着面前那好看的眉眼,她怔了怔,又向后缩了缩身子,敛眸四顾,没来由地竟有些许心虚:“……你那些过往,我又非今日才晓得,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说着,竟渐渐地声同蚊蚋。指引卫谚仍俯着身子凑在她面前。约莫这个姿势有些累了,索性将双手撑于桌上,如此,却是将窦茯苓圈在了怀里。
“我明日便要走了,今夜你便打算同我说一夜你那大兄?”卫谚戏谑地笑着。
窦茯苓闻言抬眸,直直将卫谚望着:“我今日才见着他!”只是语毕,她却又渐渐敛下眸子,掩藏那渐渐暗去的眸光。
他明日便要走了。
西行路途遥遥,有尹季作向导,有官员兵士随行,还有舞阴公主的亲信接应,万事皆是稳妥。
可她与卫谚相见,也不过才数日啊。
“多谢……”正有些伤神,卫谚忽而凑得更近了些,在她耳畔缓缓吐出两个字。
“谢我……什么?”
卫谚却只是垂首失笑,没再理会窦茯苓的疑问。
听着耳畔的笑声,窦茯苓怔愣良久,都未等到卫谚的回答。正欲再问,她却觉得腰间忽然一紧,再回神,却是被卫谚抱了起来。她惊呼一声:“你做什么?”
卫谚的唇角勾起得更甚。
“卫谚!你这人怎如此,没头没——唔!”
白日里匆匆理出的屋子,又是许久不曾晒过日头的被褥,卫谚在屈膝跪上去之时便发觉床榻冷硬。他将窦茯苓轻轻放至榻上,扯过一旁的被褥,垫在她身下,见她那双唇似含了水光,一张一合,倾身堵住了嘴里的话。
窦茯苓觉着有些缓不过气,一边气恼着方才的话还未说完,一边心道还有要紧事未想起来,猛然将卫谚推开些许。
“没头没脑,话也不说明白,还不——唔!”
卫谚又俯身去亲她,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这一回再没给她推开的机会。窦茯苓呜呜咽咽地哼唧了几声,双手却被他一手捉住禁锢在了头顶。腰间有些异样,察觉到是卫谚伸手解开她腰间大带,窦茯苓索性闭眸松了身子,本就还未想起的事,眼下更是因了发昏的脑袋而更不清明。
……
窗外雨声淅沥。
大抵是心里藏着事,窦茯苓睡得并不安稳。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睁眼时,能瞧见那透过重重纱帐投射在床榻内的清冷白光,不知是月光,还是日出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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