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夫妻之间的小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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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贵妃抽泣着柔声叫皇帝,她唤了多遍,平素一向待她温柔的皇帝并不理她。她感觉到事情不妙了,遂有些慌神,紧张地看向皇帝。
哲昭皇帝的眸子漆黑,似乎沉浸在某种莫名的情绪之中。
相貌克夫这四个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许多尘封的往事。
皇帝冷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女儿,玉华一直哭泣不停,天瑜则执拗地跪在地上不吭声。
天瑜脸上那倔强的的表情,让皇帝忍不住想起了太后年轻的模样,她也曾似这般风华正茂,为了自己费尽心血,熬白了头发,熬出了皱纹,才得今日景象。
皇帝记起,当初曾有人拿同样的话来诋毁太后。
当时,他还是太子,父皇一直多病,就有人明里暗地里放出风声说皇后相貌克夫,而他作为储君,是皇后唯一的儿子,他知道这是有心人想要取而代之,他们诋毁母后为的是太子之位。
后来先皇去得早,三十六岁就没了,流言更甚。太后盛年守寡,为了扶持自己坐稳这江山,何其艰难,母子二人花了好久才平息了这传言。
想不到二十多年后,又有人拿同样的话来说天瑜。
人人都知道天瑜长得像太后,如今说天瑜克夫,岂不是等于将太后克夫的流言旧事重提。
皇帝心越来越沉,玉华为什么会没头没脑说出这一句。
“是谁教你说这话的?”
玉华还从来没见过父皇这么威严的样子,她很害怕:“没有谁,儿臣就是觉得她长得不好,随口一说。”
孟贵妃进宫已经是皇帝登基几年以后,这些朝中隐秘之事,她一个闺阁在室女自然不曾听过,只是她侍奉了皇帝二十年,最会琢磨他的心思,一听便知道皇帝在意哪句话。
虽然弄不清缘由,但是她仍然极力为女儿辩解,她娇滴滴道:“陛下,臣妾觉得,容貌之美丑,各人都有各人的想法,玉华年幼,她并没有什么恶意的,她就是只是觉得天瑜长得不够富贵而已。”
“真是不知深浅!”皇帝生气地打断她。
皇帝指着天瑜的脸:“你瞧瞧天瑜,她长得哪里不富贵了,她这样貌一看就是泼天的富贵,贵不可言。”
孟贵妃呆住了:“哦,是是是,陛下说得对。”
天瑜有点懵逼,话题转换过于丝滑,怎么开始聊自己的长相了,她疑惑地抬起自己那张24k纯金富贵小脸,无辜地看向皇帝。
皇帝看着天瑜的脸,再无丝毫犹豫:“罚玉华闭门思过一个月,半年俸禄充公,以后若是再敢胡乱批判天瑜的样貌,朕便狠狠打你板子!”
什么叫胡乱批判,莫非竟然不能说她丑么?
玉华立刻不干了,大叫道:“父皇,儿臣不服!”
皇帝怒道:“口无遮拦胡言乱语,你还敢不服!你想讨打么!”
玉华委屈地瘪瘪嘴大哭起来,她明明长得那么难看,根本没有自己好看,凭什么她长得丑还不许人说了,凭什么说她丑还要被罚闭门思过。
“父,父皇英明,儿臣感谢父皇。”
这一局赢得太容易,天瑜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动了,她本打算时候差不多就亮出自己的杀手锏,明明是玉华先动手打人的,还拿瓷罐砸她,现在看来根本没有必要了。
天瑜本来觉得皇上不会真把玉华怎么样的,毕竟她大了玉华五岁,顶多训诫一顿罢了。
居然能把玉华关起来一个月,真是太好了,眼不见心不烦,落得清静。
孟贵妃可不这么想,她心疼极了,连忙求情:“陛下,陛下,您三思啊,玉华她还是个孩子,她生性活泼,她不能禁足的呀,会把孩子憋坏的呀。”
皇后已经觉得罚得太轻了,见孟贵妃这样,冷冷道:“再求情,你便一起禁足陪她,她就不会憋坏了。”
孟贵妃立刻闭了嘴,她如果一起禁足就不能被皇帝翻牌子,不能翻牌子就不能侍寝,空房一个月,那可真是要憋坏了。
她舒展眉头,对那男人缱绻一笑:“陛下,臣妾虽然心疼孩子,也觉得陛下管教得对,陛下是臣妾的夫君,也是臣妾孩儿的父亲,陛下管她正是爱她呢。”
对于女人来说,最大的武器便是男人的心意,只要他的心意还在自己身上,万事皆可徐徐图之。
“你知道便好。”皇帝有些疲累了:“都退下吧。”
年节之后,刑部衙门开堂办公,今儿是开衙第一天,照例要有一场早会,大人们挤挤攘攘坐在会堂里等着。
因张尚书上朝还没回来,大家坐在一处无聊,开始闲说最近京城的各种八卦消息,顾清晗便在这时听说了一件大事。
“听说前几日,五公主把十一公主给打了,十一公主还被皇上罚禁足一个月。”
顾清晗这几天一直待在家中苦读,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听见天瑜跟别人打架了,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连忙询问说话的那位王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郎中奇道:“顾爵爷,你家公主大显神威,你竟然不知道?”
顾清晗拧着眉毛摇摇头,心里很忧虑。
王郎中一脸了然于胸的表情,拍拍顾清晗的肩膀:“也难怪,五公主对顾郎中情根深种,想必不愿你知道她如此彪悍。事情是这样的,我家夫人出去吃酒的时候,听人传说好像是因为十一公主辱骂五公主相貌克夫,五公主一时气愤便动了手。不过听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女儿家打架能下多重的手。”
顾清晗本来听说天瑜在宫里跟别的公主动手打架,觉得她实在太冲动了,太孩子气了,可现在知道她跟人打架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颗悬着的心软软地落了下去。
她的夫婿就是他呵。
原来,他在她心里是不容触碰的底线。
何德何能啊,被一个女子这样深爱。
顾清晗瞬间眼眶发热,她竟然把自己看得这么重,她不在乎什么名声脸面,独独在意自己。
他又想起这几天天瑜吃饭的时候,一抬手夹菜就皱眉头,那模样十分招人心疼,原本他猜想是饭菜不合口,现在想来恐怕是她打人累着胳膊了,手酸。
大家又议论了一番这件事,顾清晗全然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觉得心里丝丝甜意泛上来,浑身暖暖的。
旁边的一位黑瘦官员捋着胡须道:“要说这事儿可是真奇怪,令人想不明白,怎么十一殿下又被打了,还被罚了呢。”
董驸马立刻接着道:“我知道,肯定是因为打输了。”
众人哄堂大笑。
王郎中咧着嘴笑:“董主簿少在这里胡扯八道,你以为是考武状元呢。”
于是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今年春闱上。
董驸马道:“嗳,今年这个春闱可是不得了,参加人数是历年之最啊,如今外头客栈宾馆里全都满满当当,连庙里的禅房都住满了各地前来的举子们。不光人多,才子也多,我可听说最近声名鹊起的那个诗客白建修这一届也来考,估计他肯定是头名状元了。”
“也不尽然哪。”刑部的主官张尚书下朝回来正好听见董高朗这一句。
诸位大人连忙起身同张尚书见礼,拱手过后,张尚书接着方才的话题说下去:“董主簿,你还年轻,见得太少了,所以境界不够。要我说,这作诗作文和科考写八股策论是两回事。诗人讲究的是个才情,八股策论考得却是解决问题的本事。纵观千年历史,做得一手锦绣文章却考不中进士的可太多了。即使真有本事,还要看当科主考官是不是喜欢你这种文风,所以说这考中状元不仅需要实力,还要有一番运气才能成。”
众人频频点头:“还是张尚书所言有理。”
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身居高位的人看得更远了解更多,为人处世也会更有见地。
顾清晗赞许地看着自己的上司,张尚书不愧是刑部头把交椅,一番话说得鞭辟入里。
王郎中道:“如此说来武科便没有这么门道儿,刀枪家伙什拿起来干就是了,管你考官爱不爱的,反正谁赢到最后谁是状元公,只要有真本事,一定能出头。”
张尚书沉吟着道:“你这说法虽然糙了些,却也有几分真,武科的确好出头些。自古武状元授正三品的参将,文状元授六品翰林院修撰,差了三级,莫要小看这三级,多少人一辈子越不过去。”
可不是么,刑部大多是文官,郎中们一般也就是五品,主簿们更是只有七品,京官升职空间有限,一时间众人感怀身世都叹息起来。
张尚书一看大家兴致不高,又劝慰道:“别眼馋别人,这文武又不同,练武也不是人人都能练的,那病秧子练一辈子也成不了气候。诸位这身子骨儿,幸亏是从文了,要是从武的话,到现在八成还是个童生,连秀才都没得。”
他抬眼看见顾清晗,加了一句:“顾郎中例外。”
顾家祖上曾是武将,虽然后来弃武从文了,因着家学渊源,顾清晗一身好功夫,只不过他练武只为强身健体,如今考个武状元有些难,打趴他们这一群人则绰绰有余。
张尚书一番话说得诙谐,诸位大人都笑起来,纷纷点头称是,气氛热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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