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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聂余听过无数人叫他“聂总”,在事业刚刚起步之初,他曾为这个在他爸身上出现过的尊称而自豪雀跃。
他从来不知道,这两个字,同样也能伤人。
它像世间最锋利的兵刃,一刀插在心脏,看不见血,却痛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心脏传来密密实实的痛,呼吸都不由急促几分。聂余迈出去的脚收回来,他和那旖隔着三步的距离对视,却相顾无言。
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可到了嘴边,却只感觉苍白无力。
——当初不是故意不告而别。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一直很想你。
——现在我回来了。
你能……原谅我吗?
这些话有多自私和无耻,只是想想,他都倍感自嘲。
纵然当初他有他的难过,深思熟虑后还是选择离开,但她呢?
她对他抱着满心期待,是他用最极端的做法,把她的期待粉碎。他不但辜负了她对于他们未来的努力,还一并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他们当初……已经快要成为最亲密的人。
气球虽未戳破,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气球里藏着他们一直期待的东西。
期待被粉碎,感情被辜负,几年杳无音信,一别经年后的重逢,他难道还奢望那旖对他说欢迎回来吗?
二十几的成年人了,做什么惊天美梦呢。
强行按捺下心底的失落,聂余瞬间摆正好心态,忍下一腔苦意,他声音有些哑:“听钟杰说,你现在在做和法律相关的工作?”
那旖看着他,没说话。
聂余触及到她冷漠的目光,垂在身侧的手往后藏,慢慢攥成拳。他垂着眼,轻颤的长睫泄露了内心的慌乱:“我,我公司最近遇到一点事,和法律相关,能找你咨询一下吗。”
那旖伸手关上未关严实的窗,动作缓慢,不急不缓。随后,她扭过头,红唇轻启:“聂总这么大的公司,没有法务部吗?”
“……”
“虽然从事法律行业,但我目前只是一个实习生,和聂总公司的人才相比,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那旖轻轻颔首,“不过我倒是可以给聂总介绍几个大律师,如果您需要的话。”
聂余眼睑微敛,声音低沉:“譬如,你的学长?”
那旖看着他,眼中无甚情绪:“嗯。譬如,我的学长。”
聂余深呼吸了两下,才慢慢平复过来。
初中吵架那一次,他最初不知道那旖那天的态度为什么会如此差劲,无缘无故对他发脾气。那时他年轻气盛,当场就砸了给她的奶茶,虽然事后极其后悔,但因为爱面子,始终拉不下脸去找她,导致一冷战就是两年。
后来他才知道,那一天,高中部的骆嘉瑞去他们班找了那旖。
而在很久很久之后的某一天,他才从别人口中得知,骆嘉瑞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
那个,大勇叔叔用生命救回来的小男孩。
那旖不是故意朝他发脾气,她当时是真的心情不好,骆嘉瑞的存在勾起了她内心最不愿触及的灰色记忆。
可他却因为一时之气,砸了给她的奶茶,还和她冷战了两年。
而如今,他不在的几年里,曾经让那旖避之不及的学长,成了她工作中最重要的领路人。而他,连想和她说话,都要找尽理由,还处处蹩脚。
这真的是极其讽刺的一件事。
-
气氛冷冽凝重,最后不欢而散。
俩人一前一后回到婚宴。
新郎和新娘还有几个伴郎伴娘正在一桌桌敬酒。那旖酒量不济,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把她算在挡酒的行列里。
此时,敬酒的队伍正好走了一圈,来到他们桌。
那旖的座位靠走廊,方便进出。她的旁边是两个空位,是预留给桑月月和卓一凡的。而他们旁边则是李淳,李淳过去便是聂余和费晓宇。
和周围热闹的气氛相比,他们这桌尤为安静。
钟杰和宁丹丹笑得很开心,仿佛不知道这边的暗潮涌动,该敬酒敬酒,该说笑说笑,丝毫不受影响。
只是在敬酒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桑月月和费晓宇在碰杯时因为力道过大,直接把高脚杯磕碎了。
除此之外,总体还算和谐。
就连那旖,都和伸手过来的聂余单独碰了一下酒杯。
酒过三巡,有人离开,也有人留下来。
宁父大手笔包了酒店12层的娱乐设施,玩样丰富,足够客人度过枯燥的下午。
那旖和桑月月,还有新娘宁丹丹一下午都在休息室里休息,不知是在躲人,还是单纯的累了。
费晓宇和钟杰,还有卓一凡等人则待在台球室,也不知是在较劲儿比拼,还是单纯的无聊。
只有聂余,没有休息也没有休闲,他待在另一间休息室里,宁愿在酒店抱着平板处理公务,也不回公司开跨国会议,急的林助理只能把加急文件拿来酒店给他签字。
签字时,还要忍受老板对他工作能力的质疑。
聂余靠在沙发椅背,修长有力的双腿交叠,一只手垂放在沙发扶手,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目光锐利:“你连她和门外大爷说了几句话都能打听到,那个什么李淳,难道不比一个门卫大爷值得你重点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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