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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砚匆匆解决城外的苏秉之回到宫里时,这场大火已经接近尾声。

侍卫给他打了几个手势,他略略一看,便知晓了大概,放缓了脚步,走到谢容身边,轻声唤:“容容。”

谢容身体绷得很紧,一直一瞬不瞬地看着冷宫那边,听见沉砚声音,才转过头来。

不知道是因为看了太久的明亮火光,还是被那些飘过来的烟雾刺激到,他眼底水润润的。

“砚之,我没让他们救火。”他只让人注意控着别烧去了别的地方,没让人扑灭冷宫的火。

谢容眨了眨眼,将眼底一点儿脆弱的水光眨碎了,他喃喃道:“梁庸平给我留了这个。”

他将那张纸塞到了沉砚手里。

纸张被谢容捏得太久了,都有些皱巴巴的了,沉砚接过,几眼扫完,是梁庸平在交代他的所作所为。

不管是一年前的红线蛊,还是近日假意哄骗苏秉之造反的事。

桩桩件件,都简洁明了地写了出来。

和沉砚收到各种讯息一致,都是真的。

唯独最后一句话……

他看着那句和前面字迹截然不同的话,眉梢一动,这字迹他曾见过,在原身谢昑批过的折子里。

不过这显然不是谢昑写的,多半是梁庸平模仿的,细微处还是有些不同。

他轻巧几折,将那纸条折好收了起来。

“砚之……”谢容又转头去看火光了,声音闷闷的:“这场火,是梁庸平为谢昑放的。”

他难过道:“我有点难受。”

沉砚无声叹口气,他将谢容拉到怀里,抬手掩住了谢容的眼,温声道:“没关系,都结束了。”

……

梁庸平的这把火将冷宫彻底烧成了灰烬。

不过好在后来宫人去清理时,禀告说并未发现人的骸骨。

也没再在宫里发现梁庸平的踪迹。

谢容松了口气,在沉砚问他要不要派人去宫外搜寻的时候摇了摇头:“算了。”

“梁庸平以前曾不经意提过梁州风光,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谢昑吧。”他道,“这事就到此结束吧。”

就算意识到原身已不在,梁庸平也没伤害他。

那今后……他也不必要再干扰梁庸平的后半生了。

沉砚应好,揭过此事,转而又提起了苏秉之。

苏秉之的这场造反,简直就是过家家。

沉砚早有准备,苏秉之偷来的兵符是假的,答应与他联手一里一外攻破皇宫的梁庸平是骗他的,甚至他的枕边人小宛儿,也提早和沉砚通过气。

谢容:“……”

他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心头郁郁总算是散了些,心说枉他以前还将苏秉之当做大反派,战战兢兢了许久,到头来苏秉之原来是个喜剧演员。

沉砚道:“苏秉之眼下还在狱中关着。小宛儿之前投诚,条件是留苏秉之一命。”

他当时答应了,不过留一命简单,至于怎么留,那门道可多了。

只看谢容怎么决定。

谢容现在对苏秉之已经怕不起来了,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被心上人绿了,被梁庸平骗了,被小宛儿卖了……哎。”

他同情又宽容道:“既然我们都没事,那要不……也算了吧,苏秉之看着怪可怜的。”

沉砚也觉得忍俊不禁。

他想起当时知道真相后,苏秉之绿了又黑黑了又红的脸,失笑:“那便彻底革了他职,将他远远流放去别处,不许再入京吧。”

谢容于心不忍要放苏秉之一马,沉砚也不想让鲜血脏污了谢容的眼,所以干脆将苏秉之革职流放,丢得远远的,再不能来碍眼。

沉砚处理事情很迅速,短短几日,就将后续各种事都处理好了。

抹除了梁庸平放火烧冷宫的痕迹,又将苏秉之流放到远远的地方,眼不见为净。

苏秉之一走,宫里缺月两兄弟没了靠山,也跟着安分了不少,以前总暗中偷偷搞小动作的缺月也跟着寂静了下来。

总之一切算是尘埃落定。

再无甚隐患之忧。

这天,谢容正和沉砚在御书房处理政事,宫人忽然来禀告,说南疆圣子与他的祭司师父一同请见。

谢容笔尖微微停顿,想了想,允了。

然后他亲眼目睹了一场大变脸。

他呆滞地望着面前这看起来只有二十七八的清俊男子——这人在一刻钟前,还只是个白发苍苍的算命老头子!

这哪里是易容术!

这是换头术!

不不不,这其实是个大变活人吧!

怪不得他们一直找不到人。

按珈陵的描述和算不准的形象,能找到就见鬼了好吧。

算不准好像也有点尴尬,他轻咳一声,将声音伪装了一下:“咳,贵人,还算命吗?”

不同的样貌,似曾相识的声音和话语。

谢容终于回过神来,他捏了捏眉心,回忆起这曾骗了他们好大一壶好酒的算命老头:“算不准?”

谢容总算是明白算不准为何要叫算不准了。

南疆祭司玩蛊术是一把好手,论算命……

他哪里会什么算命!他就是想骗酒喝!

算不准干笑一声,他再次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干净清爽的声音:“在下当时只是见了红线蛊的踪迹,想近距离看一看,并无恶意,也没欺君。”

他将当时的话重复了一遍:“两位贵人生来相克,缘尽于此,往后命途两分,各自来去,再不相干。”

停顿了一瞬,他无辜地补充:“算命老头名叫算不准。”

谢容:“……”

谢容回过味来,顿时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这么一看,算不准还真没欺君。

算不准,就说明他话都是不算数的,是相反的,而他那句话反过来……不正是红线蛊命定之人的解释么!

大概是知道自己真的欠揍,算不准推开不断往他身边挤的圣子,站起身来,恭敬一礼:“听闻陛下与相爷为红线蛊所困扰,在下斗胆,想看一看那红线。”

谢容盯了他半晌,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半刻钟后,算不准神情古怪地坐回原位,欲言又止了一会,才谨慎道:“红线蛊的来由,陛下与相爷应该也知晓得差不多了?”

书案后,谢容两人接连颔首。

算不准道:“红线蛊在南疆,也被称作神赐之蛊,十分霸道,中此蛊者,能百毒不侵。”

谢容微微皱眉:“那为何朕还会受熏香影响?”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

算不准轻吸一口气:“因为陛下和相爷身上的红线蛊尚未完全激醒……那红线要绕成一圈,才算是完全醒来。”

他含糊道:“至于怎么让它绕成圈,陛下应该……也知晓吧?”

谢容:“……”

沉砚:“……”

早知如此,他们之前为什么要听胡太医说的,为了宁心静气而有一顿没一顿地禁欲了这么久!

太医院那群没见过世面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记了胡太医一笔。

“师父。”自进御书房后,就一直安安静静没吭声的珈陵忽然伸手拽了他师父一把,好奇道:“怎么才能让红线绕成圈?”

这破孩子也不看场合,瞎问些什么,没看那两位神情都不太好吗!

算不准没好气地拍开珈陵的爪子,没搭理他,转而朝谢容两人道:“这红线蛊看着离初次激醒已有一段时间了,若始终未能成圆,陛下与相爷还是要多注意一下身子……”

他含蓄道:“年纪尚轻,补补还来得及,这事儿须持久才好,既能激醒这红线蛊,也能让双方得到满足,从而增进感情……”

“须持久才能满足……”珈陵也不是傻的,结合红线蛊的种种特性,他终于恍然他师父在说什么。

不过显然他脑子里的那根筋歪了十万八千里,他眉头皱起:“师父三年前突然离开,难道就是嫌那天夜里我不——”

算不准终于忍无可忍,撩起袍子狠狠踩了他徒弟一脚:“你闭嘴。”

这一脚没省力气,珈陵嗷了一声,脸上有片刻的扭曲,不过旋即他就发现新大陆似的,眼底亮晶晶:“咦,师父你耳朵怎么了?好像有点红!”

不靠谱的师徒俩险些当场打起来。

谢容耳根也有点热,他忙不迭让人把这对师徒轰出去,让御书房里复归平静。

屋里安静了。

他的心就越发显得不安静了。

扑通扑通跳得好欢快。

桌案上还摆着他没画完的画,仍旧是沉砚的画像,温隽的青年在画里长身而立,眉眼温柔。

桌案下的小密匣里,还藏着……藏着沉砚之前写的穿书剧本。

谢容回想起里面的内容,脸颊也渐渐滚烫起来。

其实里面的剧情,他们也实践过好几种啦,只是碍于这情况未明的红线蛊和胡太医的叮嘱,每次都不太敢尽兴。

而今日距离上次,又过了好几天了。

谢容蠢蠢欲动。

谢容心跳如擂鼓。

他慢吞吞地唤了声“砚之”,眼里亮晶晶的:“上次我们讨论剧情,是不是讨论到书房啦……”

沉砚偏头看他,眼底笑意清浅,轻嗯了一声,明知故问:“怎么了?”

谢容抿了抿唇,又鼓足了勇气,一本正经地发出邀请:“……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想和我增进一下感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就算正文结束啦,还有一章连带着松茸雪豹的番外,大概明天更。

还是把最后一章留给主角吧,所有副cp的番外都不放这里了,啥时候写了再另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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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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