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Chapter 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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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过空气斜照而下，彼岸花海广袤的红色在地平线尽头戛然而止，微风轻飘飘地滑过年璟耳畔，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悠然远去。

脚下红花褪去，黑色湿润的土壤顿时裸露出来，那一具具棺材漆黑深沉，将周围所有光线吸收殆尽，从远古时光深处伫立着轮回到了今天。

踏入黑土的那一刹，年璟有些迟疑，但莫九朝脚步一刻未停，他也只得咬牙抬脚跟了上去。

躺在棺材里面的，都是千万年来云魇雪豹一族选择化形最终却没能撑到成神飞升的族人。

魂兽在化形后修炼到七十级，就会进入成熟期，这意味着脱离魂兽身份完全变成人类，也意味着云魇雪豹的精血无法自然浇灌给纯白彼岸，他们在死后仍会留下尸体。

而那些伴生的纯白的花，将会随着主人的死亡永远枯萎。

云魇雪豹一族底蕴着实深厚，这里的棺材粗略一扫竟不下百个，这样的数字简直让人心惊，一头十万年魂兽的出现就足以让整个种族称霸一方，年璟几乎是从这些棺材的数量就能窥见当年云魇雪豹睥睨整个星斗大森林的盛况。

——但这些说来都没有什么用处，当年风起云涌的时代，以及那些撼天动地的英雄，如今也早已尘归尘土归土，甚至连一丁点传说都没留下。

云魇雪豹这个种族，如今听说过的人都少之又少，而这种武魂，也不过是被人认为“大概是雪豹武魂的变异武魂吧。”

墓地里连空气都紧绷着透出静谧诡谲的气息，年璟对这种黑漆漆的棺材有点膈应，把眼睛放正了也不敢乱看，这些东西几乎到了他半腰的高度，走在一排排棺材中间，他不由得抿紧了唇角。

魂兽和人类还是有些区别，对他们来说棺材也不过是个用来存放尸体的容器，把人放进去后就不再管了，也没想过要挖个坑把棺材埋了；而眼前这些棺材还被强迫症似的摆得整整齐齐，确实也是很对得起死去的族人了。

这些棺材说多也算是多，但比起花海来还是很少，年璟很快就跟着莫九朝来到了墓地最中心。

这些棺材的顺序很有意思，最外面的很明显要旧很多，越往里面走反而越新，走到几乎是最中央的位置，年璟扫了一眼，突然就知道为什么莫九朝明明是要告诉他真相却还要带着他走这么远了——

这些黑棺里的人，恐怕都是六百年前那一战中战死的族人。

只是这些棺材都封得严丝密缝，也不知道莫九朝到底想干什么。

果然，走到整块墓地最中心，莫九朝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不由分说地一把拉住年璟手腕，将他拉到一具棺材前。

这黑棺与其他的也并没有什么不同，棺座颇有些分量，微微陷进泥土里，棺木上隐隐有漆黑的纹路，蜿蜒起伏着爬满整个棺身。

年璟站在这棺材面前，不知怎么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太阳西沉，傍晚的余晖落下，黄昏中蓦然起了薄薄的雾，光影一瞬间模糊起来，黑棺在眼中映出重重叠叠的阴影，莫九朝的声音从身后不远不近地传来：

“跪下。”

年璟一愣，看着眼前这具棺木，突然明白了什么，对着它缓缓跪了下去。

黑土地湿润柔软的触感从膝盖传来，寒气却微微有些刺骨，年璟看着莫九朝从自己身后上前，走到棺木旁，苍白的手指拂过棺木繁复的纹路。

周围的雾更浓重起来，仅隔着一步的距离，莫九朝的表情也掩映在白茫的水汽之后，年璟一时看不清楚，只觉她的声音也模糊起来：

“这是你母亲。”

年璟没什么反应，直挺挺跪在那里，良久，才撑着地，对着棺材扣了三个头。

又静默了一会儿，莫九朝动了动，勾了勾手指，年璟便觉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自己从地上扶了起来。

雾气中只见她身形一闪，就到了紧挨着的下一具棺材旁，几乎没有迟疑，抬手就将棺盖一推。

年璟吓了一大跳，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却见棺材中什么也没有，竟是个空棺。

“这是……”

莫九朝将棺盖的缝隙推大了些：“你的。”

年璟闭了嘴。

酒红色女人对棺材扬了扬下巴，道：“进去。”

“啊……啊？”

“当年的事情太复杂，你问题又那么多，躺进去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