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北海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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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得意呢，岂不知现在露着肚皮的喵喵叫的贾树道，就在等我出面，等我手碰到这份钱，把鞋子穿上，打上领带，他保管把爪子弹出来，稳准狠的把我眼珠子扣下来当玩具。”</p>

孟时把窗户按下来。</p>

热风吹进车里，混着冷气，让管斌有一种很怪异的体表感觉。</p>

孟时甩了甩头，说：</p>

“贾树道这种人，心眼多，只要看不懂，就会一直不出手，</p>

要知道攻击性这种东西，它会随着卖萌而尝到的甜头，和时间流逝而慢慢消退，</p>

以后一个碗里吃饭，让华石也为摇滚做一份贡献，挺好。”</p>

“那你呢？”管斌愣愣的问。孟时一直用猫来形容贾树道，那他心该有多高？</p>

孟时翘着脚，拖鞋挂在脚趾上摇摇晃晃，</p>

“我？我背后没人，又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就不掺和这破事了，拍个沙雕剧，再整个电影，争取今年赚二十万，去把温桐买回来。”</p>

赚二十万？特喵的我给你好不好啊！</p>

你特么把华石的碗砸了，自己弄了一个，让华石只能蹭饭，现在全身而退在背后当个震慑，让贾树道投鼠忌器，这是小聪明？</p>

那贾树道把张仁沛捞出来，带着华石全身而退，是什么水平？</p>

从一开始被你们两边当枪耍的团团转的秦轻雪又是什么水平？</p>

管斌目瞪口呆，心里千头万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p>

这时，孟时突然说，“哦，对了，你别和秦轻雪说这些。”</p>

管斌懂了，孟时眼里，秦轻雪是个需要关爱的智障，被卖了还要帮忙数钱的水平。</p>

再想到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p>

悲从中来，默默啐一口，这些耍心眼的人，心真脏……</p>

车从二纬路到航站楼联络路，再开上机场高速。</p>

管斌沉默了好一会用来消化孟时说的话，不甘心的问，“你不怕我和贾树道说你没有底气和他面对面，想靠时间磨他吗？”</p>

孟时一脸失望的盯着他，直到他坐立不安，又笑，“你不会没想到我想借你的口，说点自己不好出面的事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p>

“你别开玩笑啊。”管斌颓了，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就是一个演戏的，你别玩我啊……”</p>

“你去和贾树道说这些，他就会这么想。”孟时哈哈笑，“人想的多了，不一定是好事，顺势……</p>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住。</p>

“怎么了？”管斌问。</p>

孟时摇头，拿出手机给陆端存打了过去。</p>

陆端存把来电显示给妮子看了一眼。</p>

陆佳佳白了他一眼，“你接啊，看我干嘛？你和他通的电话是我的几百倍，好不好。”</p>

陆端存免提接起来，就听孟时说，“噶下乐尅挖缀老哈几抹。”</p>

父女俩都会普通话，法语、英语，陆端存还会些德语，但两人都没听懂他说什么。</p>

孟时又慢速的重复一遍。</p>

陆端存说，“说人话！”</p>

孟时说，“我说，谢谢你给《流夏》做的字幕。”</p>

他拍的那些素材，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本地的土话交流，可陆端存把字幕做好了，还特娘带英语字幕。</p>

也就是说，陆端存把方言翻译成普通话，再把普通话翻译成英语，再做双语字幕嵌入视频。</p>

之前他只是觉得陆端存有点牛批。</p>

但刚刚他不由闪过一个很不好的念头。</p>

这事多麻烦，多费时费力，可不像是顺手做的啊。</p>

而且懂青水土话的人，本来就不多。</p>

孟时不动声色的说，“真的谢谢，多麻烦你啊。”</p>

陆端存可没感受过孟时这种态度，不过他实话实话，“确实是该谢，不过我可听不懂你们的方言，该谢的人也不是我。”</p>

孟时问，“那谢谁？”</p>

陆端存说，“杨衣，青华大学汉语言文学的教授，老家也是河州，正好活动遇上，我就顺嘴问了一句，她说，这话是小方言里的小方言，出于保护的目的，收集资料的时候学过，于是很有兴趣的说要实际应用一下，也是巧了，不然这活该是你自己干。”</p>

孟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p>

陆端存问，“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是翻译的有问题？”</p>

这种生僻的小方言充斥各种极其口语化的俚语，比翻译英语都难。</p>

“没有，没有，信、达、雅，我来做都到不来这种程度。”孟时摇头，“就是突然一个念头，想知道是谁做的，您替我谢谢他。对了，怎么不给他署名啊。”</p>

陆端存说，“我俩把名字写上去，你欠大人情了，你要是想再欠个人情，那就把杨衣名字加上去。”</p>

孟时哑然，自己这是脑子抽了。人家青华教授凭什么把名字挂上去啊。</p>

陆端存说，“我请她吃过饭了，她呢也是觉的好玩，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我和成康把名字挂上去，是觉的真心拍的不错，就是你改的那一版，我很不满意。”</p>

《流夏》是孟时提供的素材，陆成康按照陆端存意思剪辑，初版的整体立意是，用独特的角度反应留守儿童，空巢老人，乡村荒芜。</p>

孟时给改成了，似水流年，人总要成长。</p>

虽然他没露脸，但主角确确实实的从观众看的刘夏，变成了拍摄的孟时。</p>

从刘夏的童年，变成了他对生活的反思。</p>

说实话，这种扭转并不自然。</p>

如果说初版的《流夏》算是小成本电影，那孟时改过上传到哔站的，只能算是他的自哀自怨，自娱自乐。</p>

孟时知道这点，但他还是这么做了，现在他又想改回去。</p>

因为，符号式的标注，就像口号一样无力，唯一的作用就是麻痹自己。</p>

孟时，说，“我删了放你那一版，行了吧。”</p>

陆端存可逮到机会了，得意的看身边自家妮子，说，“早该这么做，你那是落了下成，不伦不类，狗屁不通……”</p>

孟时说，“得意一下就够了，别过分。”</p>

陆佳佳眯着眼睛，无声的笑，爷俩交流的挺和谐，至少没对骂起来。</p>

陆端存笑，“你和杨衣是河州老乡，又在一个城市，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既然说了，那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当面谢谢她。”</p>

孟时说好。</p>

陆端存就把联系方式发了过去。</p>

孟时把号码存下来。</p>

陆佳佳在他挂断之前凑在手机前，说，“再见！”</p>

孟时说，“再见。”</p>

陆端存又说，“其实老叶也给了意见。”</p>

孟时说，我俩没事。这才挂了电话。</p>

看了眼时间，四点，便没有直接给杨衣打电话。</p>

管斌问，“说什么呢？”</p>

孟时说，“你看过《流夏》吗？”</p>

管斌点头，他看到后面字幕，陆成康和陆端存俩人的名字，把他吓了一跳。</p>

孟时说，“里面方言懂的人很少，陆端存给做个字幕，当时没感觉，刚刚一激灵突然觉得吓人。”</p>

“吓人？”管斌不解。</p>

“我怕特么的是我爹给弄的啊，我这边吭哧吭哧和人过家家，躲猫猫……”</p>

过家家、躲猫猫……管斌想，贾树道听到这俩形容词，会不会和这货同归于尽。</p>

“然后几年没见，连我阿爷走了都回不来的孟愈远，其实是个隐藏大佬，突然冒出来，一巴掌把贾树道拍了，这尼玛就很离谱。”</p>

孟时拍了拍胸口，“还好，我爹还是那个在藏区瞎逛，时不时电话费交不起，连回家车票也买不起的铁废物，不然这么狗血，我一头撞死算了。”</p>

管斌感觉自己就无法理解这货的脑洞，这都是啥？</p>

不玩摇滚了，回家继承百亿遗产？</p>

你搁这做白日梦呢？</p>

他心想，你说这货是沙雕吧，他不声不响折腾的事还挺厉害。可你说他厉害吧，这货又明明是个沙雕。</p>

这人就尼玛离谱。</p>

管斌想不明白，孟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便索性不琢磨，问：“你去北海公园干嘛啊？”</p>

“不是北海公园，是边上的北海北。”孟时搓了搓头，有些得意的说，“去找人给剃个头，不刮脸只要七块钱。”</p>

管斌气急败坏，使劲的拍了两下喇叭，“不说别的，三十多公里，油钱就特么二三十！你是不是傻鸟？是不是傻鸟！”</p>

孟时默默转过头，若无其事的吹口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