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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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杰伟转头，见孟时打完电话回来，停顿了一下，等他坐下，才继续说：</p>

“我半个月前刚刚处理完父亲的丧事，在这期间又结束了十几年的婚姻，加上这几天天气忽冷忽热，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状态真的不行。”</p>

孟时没有说话，只是摸出烟，带着歉意跟季红婷对视了一下，他自己抽烟，能做的只有尽量注意别让旁人跟着他抽二手烟。</p>

季红婷很豪爽的站起来，直接把孟时手里的烟拿过去，给冯杰伟递了一根，再把烟扣下，说，“不好意思冯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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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杰伟接过烟，把烟点燃，伸手指下剧本，说，“《悟空》的剧本，并不像字面上表达的那么简单，我感觉《悟空》可能是我职业生涯里接到的最好的一份剧本。”</p>

季红婷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剧本，脸色阴了下来。</p>

孟时不语。</p>

冯杰伟缓缓的抽烟，说，“所以我思考剧本下隐藏的东西，尝试真正读懂它，就已经调动了全部的注意力，实在没有精力再跟您讨论美术方面的问题。</p>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等我初步理解剧本，带着理解跟孟导谈论过后，再把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尽量调整好。</p>

我们再坐下来，谈论如何配合孟导，将剧组高效的运作起来，在两个月内做出完美的出品，您看可不可以？”</p>

季红婷把目光从剧本转到冯杰伟脸上，说，“冯导，我现在这个岁数脾气开始急了，我道歉，您慢慢调整，不过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您应该提前和我们沟通一下，毕竟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是一个团队。”</p>

“谢谢您的理解。”冯杰伟长抽一口烟，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说，“这些事本来不该在剧组说的，更不该的是把这些情绪带到剧组里来，但我毕竟是个人，是人就没法子完全掌控自己，我为自己的状态向您道歉，我也尽力不拖后腿。”</p>

季红婷无言以对，说，“相互理解吧。”</p>

冯杰伟点头，说，“互相理解。”</p>

两人伸出手握了下，然后同时转头看向孟时。</p>

孟时更无语了，真是神仙打架，旁观的遭了殃。</p>

他们的之间的交谈看似很礼貌，克制，谦和，但听话要听音，剔除表象，两人的交流落到孟时耳朵里很直观——</p>

季红婷：你精神状态不对，我怀疑你的职业操守，以及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p>

冯杰伟：你剧本看懂了没有？就拉着我谈美术，谈景别，谈动谈西，能不能先把根本搞清楚，再来跟我聊其他？</p>

季红婷：你家里出事了，你倒是提前说啊，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而且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能不能调整好？</p>

冯杰伟：我们一见面，我就开口说，我父亲去世了，跟老婆离婚了，合适吗？这事本来就不该拿出来说，是你逼的我没办法了，我不得不说，至于我的状态，我保证自己会调整好，就这样吧。</p>

然后两人达成共识：现在你是导演，你表个态吧。</p>

孟时起身环视这两位表面客气，其实骨子里都很强势的前辈，说：“我们能聚到一起是，嗯。”</p>

他硬是把‘缘’咽了回去，但是又觉得太刻意，后面的话硬是被堵在喉咙里组了。</p>

那两个老和尚</p>

孟时短暂的调整了一下，才说，“我是初出茅庐，冯老师是复出，季老师是在获奖之后第一次脱离陆导，我们三个，谁都不希望《悟空》成为职业生涯的一个污点，所以接下来两个月，我们一起把它打磨成一把，一把锋利，锋利到能划开《空禅》《寻仙》筋骨的匕首吧。”</p>

他这番话，并不谦虚。</p>

但在三角关系中，只有三边都足够强硬，才能变成最稳固的结构，如果一边是软，那它就会慢慢的在不断增大的压力中，被挤压到弯曲，直至断裂。</p>

所以，现在不是和稀泥，活跃气氛的时候，现在是表明态度，表明这个剧组是我的地时候。</p>

孟时站着俯视冯杰伟，季红婷说完这番话，又对他们微微弯腰鞠了一躬，说，“小子经验浅，接下来仰仗二位老师关照了。”</p>

冯杰伟季红婷两人对视一眼。</p>

‘这位孟导虽然看着年轻，但处理事情的方式，以及目光眼界，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年纪。’</p>

季红婷道，“现在才算是对孟导放心，我这人说话直，你别见怪。”</p>

孟时说，“荣幸。”</p>

季红婷笑说，“别客套了，听说冯导清晨就从四九城出发了，现在快十二点，肚子应该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