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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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屹要提亲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没想到自己眼高于顶,第一次动心看中的居然是男子。

越是希望谢殊是女子就越要尽早斩断，得彻底做了结。

天上开始落雪，他在驿站停驻,临窗远眺,不禁自己好。

没想到最后到成婚这步,竟是因被一谢殊逼得退无可退。

苻玄从门外入，掸去肩上雪花,将中信函呈上：“郡王，建康送来的书信，快马加急,似乎是事。”

卫屹连忙接过拆开,细细阅览后蹙紧眉头：“真是不巧，太后病危，看来此时不能提婚娶事了。”他摆摆，“吩咐下去，明日雪停便启程回都吧。”

早在他们在宁州时，太后就已经身子不太好，今年冬日来得早,又分外寒冷,病情一下就加了。

皇帝是孝子,初他年幼登基，世家门阀豺狼虎豹,是太后以弱质女流身垂帘听政,与众人虚以委蛇,这才保得他江山。

眼见对自己有养育恩又有扶持德的母亲就这般卧在床上一日日消瘦萎靡，他忧心焚、寝食难安，每日都派遣专人全国寻求良医。

太后病虽然不是好事,但对谢殊却很有利，此时不宜嫁娶，她又多了推掉陆家婚事的，但求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还需要再一步棋。

先前谢冉已将陆澄的把柄放再放，安排了不少人证，至少可以认定陆澄贪污。谢殊装作毫不知情，只叫廷尉出面严加审核。

其实以这些也动不了陆澄根本，顶多是他提醒罢了。只是皇帝最近正在忧心，又见出了这事，光火，不管不顾地贬了他的职。

谢殊这时才出面，好心地替陆澄求了情，将惩罚折半。

陆澄明知是她搞的鬼却又苦于没有证据，不甘不愿地承受了，在心里将这群伧佬骂了遍，再想起被杀的爱子，急怒攻心，喊了声“仇难报”就卧了病。

同样是生病，家显然更关心太后。

太子仁厚，特地去覆舟山上的光化寺她老人家祈福。作丞相，谢殊也得有所表示，于是请求与太子一起前往。

虽说佛门地众生平等，真正有皇亲贵胄在，老百姓们也只能被禁军拦在外面眼巴巴瞅着。

谢殊进了雄宝殿，立时感觉有道刀子般的视线刺到自己身上，抬眼望去，原来今日其他皇子也在，其中就有九皇子。

半年未见，司马霆竟长高了许多，一双眼睛冷幽幽地瞪着她，看架势要不是顾忌有人在就要上来抽她了。

谢殊装作没看见这眼神，先后几位皇子行了礼，而后便安安静静站在队伍里太后祈福。

形式并不复杂，很快就结束。

谢殊向太子行礼先行告退，司马霆已先越过她出门去了，边边与其他同行的几皇子道：“仲卿哥哥今日不是要回都？我们都去迎接他吧。”

谢殊听他称呼，忽然觉得九皇子也挺可爱的，卫仲卿那种人真将几人过兄弟哟？

下了山竟开始落雪。沐白守在山脚，她系上披风，低声道：“武陵王车马已经入城，并未到达会稽。”

谢殊点点头：“既然联姻未成，王卫势力暂时不会坐，去跟冉公子说撤了计划吧。”

“是。”

因有皇子来此，沿途都是禁军把守，附近百姓也都疏散了。谢殊抬头望了望天，对沐白道：“不乘车了，我吧。”

向南而行，过东门桥和南尹桥就到了青溪。

雪越落越，谢殊终于没了兴致，正算登车，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她扭头望去，街道尽头有人快马而来，到了近处才看出那是卫屹。

见到有车马在，卫屹勒马停住，披风上满落轻雪。

他看着谢殊，立在雪中，她的眉间眼睫都沾了雪花，四周皆白，那双唇便愈发红的惊心动魄。

彼此相视许久，还是谢殊先与他招呼：“武陵王怎么一人先回了？方才还听九殿下说要去迎你呢。”

“家母有些事要本王回去处，所以先行一步。”卫屹没再逗留，说完便调马离去。

谢殊觉得他这次回来似乎心事，难不成是因暂时无提亲而遗憾？

看不出来他还挺心急啊。

卫屹刚回府就瞧见襄夫人板着脸坐在厅中，显然早就在等他。

他一边跨入厅中一边解去披风：“母亲怎么了，我回来您不高兴？”

襄夫人哼了一声：“你不是来信说去会稽提亲了吗？怎么就这么回来了？太后病是不作兴婚娶，可也能先把亲事定下来啊！”

卫屹在她身旁坐下：“我是司马，收到了消息哪能还往会稽去，会落人口实的。”

襄夫人只好愤懑地揉帕子。

卫屹安慰她：“我这次是真算成婚了，您还怕我反悔不成？”

“真的？”襄夫人这才高兴了：“听到你这么说，真是心中一块石落了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