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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爸爸一样。
吃完豆腐脑,訾岳庭送林悠去了单位。
他把车固定开到自己常停的位置,距离派出所百来米远的路边。林悠准备要下车,訾岳庭叫住她。
从他的神情看,好像经过了很多思量。
“虽然是我,但……不要随便跟男人回家,也不要随便让男人去你家。”
“为什么?”
訾岳庭目光偏移,沉吟道:“因为你不会知道男人在想什么。”
这是善意的提醒。这世上,心无秽念的圣人是不存在的,永远是善于伪装者居多数。
林悠承认,她的确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所以才会整夜都失眠。
“哦。那你在想什么?”
或者换个问题,“我可不可以信任你?”
她就是这样追根问底的性格,凡事要听他亲口而言才算做数。
他们明明在讨论同一件事情,却更像各执一词。
訾岳庭被她逼到了窘境,只有叹气,“算了。你先去上班,这件事情我们之后再聊。”
永远是这样。她进,他就退。
林悠的手握在内门把手上,带着点赌气的情绪道:“我不是随便的人,也只去过你家而已。”
就这样。
她说完了。
简单直接,不给他任何误解的余地。
工作室里,訾岳庭在学生演示石膏翻模的流程。
他挽起袖子拆了一袋石膏,倒进塑料桶里,又加了点红颜料,加水搅拌成粉色。
訾岳庭用糊满粉石膏的手边操作边讲解,“最重要的是要保证雕塑全部覆盖,整体厚度控制在1厘米,边缘要贴合插片,等完全风干之后再上肥皂水。调石膏的时候,第一层要比较稀,第二层第三层逐渐加稠,注意掺水调配的比例……”
完成一个阶段性的步骤,訾岳庭去到工作室外吸烟。低头点火时,他看见胳膊上沾到了些粉色石膏,用手指蹭了蹭,发现蹭不掉,于是便没有理会。
很快,助教也从工作室里出来了。
訾岳庭问:“怎么了?”
助教小心翼翼问他,“教授,我一直说想请你吃饭,都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我爸妈也来锦城了,带了些我家那边的特产来……不知道今天晚上方不方便?”
訾岳庭很少和学生家长吃饭,一来他不喜欢这种饭局,二来平时跟学生也没什么交情。助教跟了他三个学期,马上也要毕业了,之前确实提过好几回吃饭的事情,他再推辞不好。
不出意外,模型今天之内能翻完,能留出吃晚饭的时间。
于是訾岳庭先口头答应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下午掏母坯进行分模时,訾岳庭一下分了神,下锤子时没控制好力道,把石膏像的耳朵给敲碎了半只。
这是严重的操作失误,学生们都看着,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
訾岳庭做的是示例教学,重要的是步骤和流程,就算翻出来的石膏不完整,其实也不影响什么。
但他没有掩饰自己的错误,毫不犹豫道:“重新来。”
母坯没了,从头开始意味着要重复一遍之前所有的操作流程。訾岳庭没有任何怨言,但经过这么一折腾,晚饭自然是吃不了了。
离开工作室时,学生们都在窃窃私语,说从没见过訾教授这么严肃的样子。
訾岳庭坚持要重做,不是跟学生过不去,是在和自己较劲。
人耳的结构复杂,是石膏像翻模过程中比较容易出纰漏的地方,但这不是他失误的理由。
他今天的失误,主要的原因在于自身,多年不下工作室,不碰雕塑泥了,难免业务生疏。
业精于勤荒于嬉,碎掉的那只耳朵,正是为他敲响的警钟。
但他荒废的事情又何止这一样而已。
晚上回到家,訾岳庭把自己关进了画室。
他没有动那幅「鸢尾」,而是于工作台铺开一张新纸。
今晚的画室只有他一个人,模特椅位是空的,即使点上香薰蜡烛,也缓解不了这份空寂。
有人痴迷于壁炉烧柴的火焰声,无非是因为有温度,有烟火气。
笔尖触到纸面,留下浅浅的水痕,他犹豫三巡,却还是下不去狠笔。
不满意,什么都不满意。颜色不满意,笔触不满意,落笔的姿势不满意……他现在的状态,和昨晚根本判若云泥。
每当他对自我产生怀疑的时候,就会想起訾砚青,想到她说——“人这一辈子,做好一件事情就够了。”
可是现在,他连这件唯一的事情都做不好了。
訾岳庭放下画笔。他认清了一件事情。
他不是没有灵感,也不是拿不了笔,而是少了个伴。
达利有他的gala,夏加尔有他的bella。
创作是一个人的旅途。但这条单行路,他一个人走得太久了。
他能够自给自足,自我表达与宣泄的情感,已经到头了。
现在的他,需要从另一个独立的灵魂中汲取灵感和养分,才能延续自己的创作生命。
訾岳庭静静回忆这个早晨带给他的感受。
她是鸢尾,是荒庭中那一抹春草色。
她更是一块空白的画布,干净得连底油都还没上。
他夷犹不决,只因为不敢落下奠定基调的第一笔,破碎掉纯洁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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